卷五百六十二 ◎礼仪部四十一
○谥
《释名》曰:古者诸侯薨时,天子论行以赐谥。惟王者无上,故於南郊称天以谥之。当春秋时,周室卑微,臣谥其父,故诸侯之谥多不以实也。
《周礼》曰:太师,凡大丧,帅其瞽而廞,作柩谥。(郑玄注曰:廞,兴也。兴言王之行。陈其生时行迹为作谥。)
又曰:太史掌卿大夫之丧,赐谥读诔。(其读谥诔,亦以太史赐谥。)
《礼》曰:己孤暴贵,不为父作谥。(郑玄注曰:子事父母,无贵贱等也。)
又曰:公叔文子卒,其子戍请谥於其君曰:"日月有时,将葬矣。请所以易其名者。"(谥者行之迹也。)君曰:"昔者卫国凶饥,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,是不亦惠乎?(君,灵公也。)昔者卫国有难,夫子以其死卫寡人,不亦贞乎?夫子听卫国之政,修其班制,以与四邻交,卫国社稷不辱,不亦文乎?故谓夫子贞惠文子。"
又曰:幼名,冠字,五十以伯仲,死谥,周道也。
又曰:死而谥,今也。昔者生无爵,死无谥。(古谓殷以前也。大夫以上乃谓之爵,无有谥也。)
又曰:子曰:"先王谥以尊名,节以壹惠,耻名之浮於行也。"(名谓声誉也。先王论行为谥以尊名者,使声誉可得而尊言也。惠犹善也。言声誉虽众,节以其行一大善者为谥也。)
《传》曰:无骇卒,(无骇始为卿,未赐族也。)羽父请陲褛族。公问於众仲。对曰:"天子建德,因生以赐姓,祚之土而命之氏。诸侯以字为谥,因以为族。官有世功,则有官族。"
又曰:郑人田衲公之乱,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,改葬幽公,谥之曰灵。
又曰:楚恭王卒,子囊谋谥。大夫曰:"君有命矣。"子囊曰:"君命以为'恭',若之何毁之?赫赫楚国而君临之,抚有蛮夷,奄征南海,以属诸夏,而知其过,可不得谓之恭乎?请谥之'恭'。"大夫从之。
又曰:卫侯赐北宫喜谥曰"贞子",赐析朱鉏诸曰"成子"。
《论语》曰:子贡问曰:"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?"子曰:"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,是以谓之文也。"
《汉书》曰:景令诸侯薨、列侯初封及之国,大鸿胪奏谥诔策。列侯薨及诸侯太傅初除之官,大行谥,奏诔策。
又曰:贾山奏事曰:"圣王作谥,三四十世耳。虽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,累世广德,以为子孙基业,无过三四十世也。"
秦始皇帝曰:"死而以谥法,是父子名号有时相袭者。以一至万,则世世不相复也。"故死而号曰"始皇帝",其次曰"二世皇帝",欲以一至万也。
张璠《汉书》曰:范丹卒,三府各遣令史奔吊,累行论谥,曰:"宜为'贞节先生'。"
又曰:蔡雍尝至朱穆家写其书,及穆卒,雍及门人共谥穆曰"忠文"。(璠论曰:夫谥者,上之所赠,非丁之所造。故颜冉至德,不闻有谥。蔡朱二子各以衰代臧否不立,故私议也。)
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夏侯恭善为文章,诸儒共谥曰"宣明"。子牙少习家业,著赋颂赞凡四十篇。举孝廉,早卒。乡入号曰"文德先生"。
《魏书》曰:有司议谥,以为锺繇昔为廷尉,辨理刑狱,决嫌明疑,民无怨者,犹于张之在汉也。诏曰:"太傅功高德茂,位为师傅。论行赐谥,当先依此。廉叙廷尉,于张之德耳,乃策谥曰'成侯'。"
干宝《晋记》曰:何曾卒,下礼官谥。博士秦秀议曰:"曾资性骄奢,不修轨则。弈世以来,宰臣辅相未有受诟辱之声、被有司之劾、父子尘累而蒙恩贷若曾者也。谨按《谥法》:名与实爽曰'缪',怙威肆行曰'丑'。曾宜谥为'缪丑'。"
又曰:太尉鲁公贾充薨。初,充用韩谧为贾氏嗣,上特许之。及议谥,博士秦秀曰:"充位冠群俊,惟民之望。而悖礼溺情,以乱大伦。案《谥法》:昏乱纪度曰荒。充宜谥曰荒。"上弗从,赐谥曰武。
《晋书》曰:太康八年,太常上谥。故太常、平阳男郭弈为景侯,有司奏云:"晋受命以来,祖宗号谥群下,未有同者。故郭弈与景皇同,不可听。宜谥曰穆。"
《晋中兴书》曰:中宗即尊号也,时赐谥多由封爵,不考德行。王遵上疏曰:"臣闻大行受大名,小行受小名。名则实称,不诬而已。近代以来,惟爵得谥,武官牙门有爵必谥,卿校常伯无爵,悉不赐谥,甚失制谥之本。今中兴肇建,勋德兼被,宜深体前训,使行以谥彰,岂可限以有爵?"中宗纳焉。自后公卿无爵而谥,自遵始也。
沈约《宋书》曰:江智渊出於北中郎长史。初,上宠姬宣贵妃殷氏卒,使群臣议谥。智渊上谥曰"怀"。上以不尽嘉号,甚衔之。后车驾幸南山,乘马至殷氏墓,群臣皆骑从,上以马鞭指石柱,谓智渊曰:"此柱上不容有'怀'字。"智渊益惧。
《宋书》曰:刘康祖出军未至寿阳数十里,会魏永昌王以长安之众八万骑与康祖相及於尉武。康祖有八千人,乃结车营而进。魏军四面来攻,众分为三,且休且战。康祖率厉士将,无不一当百。魏军死者大半,流血没踝。矢中头而死,於是大败,举军沦覆,免者才数十人。魏人传康祖首示彭城百姓。赠益州刺史,谥曰壮。
又南史曰:萧<目尔>(音轹)素为诸暨令,到县十余日,挂衣冠於县门而去。独居屏事,非亲戚不得至其篱门。妻齐太尉王俭女,久与别居,遂无子。卒,亲故迹其事行,谥曰"贞文先生"。
又曰:昙首卒,文帝临、恸,叹曰:"王詹事所疾不救,国之衰也。"中书舍人周赴侍侧,曰:"王家欲衰,贤者先殡。"上曰:"直是我家衰耳。"以预诛羡之等谋,追封预宁县侯,谥曰文。
又曰:王晏为吏部尚书令。王俭虽贵而疏晏,既领选,权行台阁,与俭颇不平。俭卒,礼官欲依王谥为文献。晏启上曰:"乃得此谥,但宋来不加素族。"出谓人曰:"平头宪事已行矣。"
《后魏书》曰:孝文太和十六年,改谥宣尼曰"大圣尼父",告谥孔庙。
《齐书》曰:长沙威王晃。武帝尝幸锺山,晃从驾,以马槊刺道边枯蘖。上令左右数人引之,银缠皆卷聚而槊不出,乃令晃复驰马拔之,应手便去。每远州献骏马,上辄令晃於华林中调试之。高帝尝曰:"此我家任城也。"武帝缘此意,故谥曰威。(任城即魏任城王彰也。)
《梁书》曰:萧子显卒,请谥。手敕曰:"恃才傲物,宜谥曰骄。"
又曰:徐勉卒,武帝闻而流涕,即车驾临殡。皇太后亦举哀朝堂。有司奏谥:"居敬行简曰简,执心决断曰肃。"因谥简肃公。
又曰:萧机字智通,位湘州刺史,美姿容,善吐纳。家既多书,博学强记。然而好弄尚力,远士子,近小人。为州专意聚敛,无政绩,频被案劾。将葬,有司请谥。诏曰:"王好内怠政,宜谥曰炀。"
又曰:萧晔为晋陵太守。晔初至,郡属旱。躬自祈祷,果获甘润。郡多猛兽为害,晔在政六年,此暴遂息。卒於郡。初,晔寝疾历年,官曹拥滞。有司案谥法:"言行相违曰僣。"乃谥曰僣侯。
《陈书》曰:袁泌为司徒左长史,卒于官。临终,戒其子芳华曰:"吾於朝廷素无功绩。瞑目之后,敛手足,旋葬,无得受赐谥。"其子述泌遗意,朝廷不许,谥曰质。
《唐书》曰:开元中,赠左丞相程行谌谥曰贞,岐王府长史裴子余谥曰孝。同时列上。中书令张说省之,曰:"程,裴二谥,可谓谥之无愧也。"
又曰:贞元中,太常奏马燧谥景武,上改为庄武,以避太祖谥。
又曰:元和中,赐太子宾客于頔谥曰思。初,有司谥曰厉,至是特易之。右丞张正甫封其敕,请还本谥。补阙高钺上疏曰:"夫谥者,所以惩恶劝善,激浊扬清,使忠臣义士知劝,乱臣贼子畏罪。孔乎修《春秋》,乱臣贼子惧,盖为此也。垂范如此,尚不能救,况又隳其典法乎?"
《大戴礼》曰:周公旦为太师,相嗣王,作谥法者,行之迹也;号者,功之状也;服者,位之章也。是以大行受大名,细行受小名。行出于己,名出于人。溢,慎也。以人行之始终,悉慎录之以为名也。
《礼记外传》曰:古者生无爵,死无谥。(古谓殷夏之前。)谥法,周公所为也。尧、舜、禹汤皆后追议其功耳。谥者,行之迹也。累积平生所行事善恶而定其名也。有大行,受大名,谓之景行;(景,大也。有大善若禹、汤、文武者。)小善受小名。(若宣若成,其德狭也。)文经天地,其德博也;武定祸乱,其功大也。
《五经通义》曰:谥者,死后之称,累生时之行而谥之。生有善行,死有善谥,所以劝善戒恶也。谥之言列其所行。身虽死,名常存,故谥也。
《白虎通》曰:谥者何谓也?谥之为言引也,引列行之迹也。所以进劝威德,使上务礼节,死乃谥之。《诗》云:"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。"始终不能若一,故据其终后可知也。今世所以临葬而谥之何?因众会,欲显扬之也。谥或一言,或两言何?文者一言为谥,质者两言为谥。故汤死后称成汤,是明二言为谥也。谥七十二品。
《礼·法谥》曰:翼善传圣曰尧,仁圣盛明曰舜,慈惠爱民曰文,刚德理直曰武。天子崩,大臣至郊谥之者何?以为臣子之义,莫不欲褒称其君,掩恶扬美者,故之郊,明不得欺天也。
又曰:卿大夫老归,死有谥何?谥者,别尊卑,彰有德。卿大夫归,无过,犹有禄位,故有谥也。夫人无谥者何?无爵,故无谥。或曰:夫人有谥。夫人,国之母,修闺门之内,即下亦化之,故设谥以彰其善恶。
《春秋传》曰:"葬宋恭姬。"《公羊传》曰:"其称谥何?贤也。"
《传》曰:"哀者何?庄公大夫也。卿大夫妻无谥者何?贱也。八妾所以无谥何?卑贱无所能豫,犹士卑小,不得有谥。太子夫人无谥何?本妇人,随夫,太子无谥,则夫人不得有谥。天子太子,元士也,士无谥,知太子亦无谥也。附庸所以无谥何?卑小无爵也。"
《王制》曰:古者之制爵禄凡五等,附庸不在其中,明附庸无爵也。号谥何法?生称火,死称灰也。
《抱朴子》曰:上古无谥,始於周家耳。黄帝谥,盖后人追为之。谥取其治世时行迹而已,非黄帝群臣之作也。俗人通自不信仙,宁肯追以仙谥黄帝乎?
《穆天子传》曰:为盛姬谥曰哀淑人。
《荀氏家传》曰:荀爽对象策曰:"臣闻火生於木,故其德孝。汉之谥帝称孝者,其义取此。故汉制使天下皆诵《孝经》,选吏则举孝廉,以孝为务也。
《列女传》曰:鲁黔娄先生死,曾子与门人往吊焉,曰:"何以为谥?"其妻曰:"以康为谥。昔先君尝赐之粟三十锺,先生辞而不受,是其馀富也;君尝欲授之以国相,先生辞而弗为,是其馀贵也。彼先生者,甘天下之淡味,安天下之卑位,不戚戚於贫贱,不汲汲於富贵,求仁而得仁,求义而得义,其谥为康,不亦宜乎?"
崔骃《章帝谥议》曰:"臣闻号者,功之表;谥者,行之迹。据德录功,各当其实。《孝经》曰:'天地明察,神明章矣。'"
《唐书》数尧之德曰:平章百姓,言天之常德也。《诗》曰:"追琢其章,金玉其相。亹亹文王,纲纪四方。"
又曰:"倬彼云汉,为章於天。"喻文王圣德,有金玉之质,犹云汉之在天也。举表折义,四方德附矣。《易》曰:"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。"臣愚以宜上尊号曰章。唐独孤及谥吕諲曰"肃"严郢驳曰:国家故事,宰臣之陲裥二字,以彰善旌德焉。夫以吕公文能无害,武能禁暴,贞则幹事,忠则利人,盛烈宏规,不可备举。传叙八元之德曰忠肃恭懿。若以美谥,拟於形容,请曰忠肃。"及重议曰:"谥法在惩恶劝善,不在字多,必称其大而略其细。故言文不言武,言武不言文。三代以下,朴散礼坏,乃有二字之谥,非古也。其源生於衰周。汉兴,萧何、张良、霍去病、霍光俱以文武大略,佐汉致太平。其事业不一,谓一文不足以纪其善,於是有文、成、景、桓、成之谥。虽黩礼甚矣,然犹褒不失人。唐兴,参用周秦之制,以魏征为文贞,萧瑀为贞褊。其杜如晦封彝,陈叔达、温彦博、岑文本、唐休璟、魏知古、崔日用,并当时赫赫以功名居宰相者,谥不过一字,不闻子孙佐吏有以字少称屈。由此言之,二字不必为褒,一字不必为贬。若褒贬果在乎字数,则是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、康不如周威烈、慎靓也,齐桓、晋文不如赵武灵、魏安里也。杜如晦、王珪以下或成、或明、或懿、或宪,不如萧瑀之贞褊也。然肃者,威德克就之名,以諲之从政,威能闲邪,德可济众,故以肃易名,而忠在其中矣。亦犹随会宁俞之不称文,岂必因而重之然后为美?魏晋以来,贾许之筹算,贾逵之忠庄,张既之政能,程普之智勇,顾雍之密重,王浑之器量,刘恢之鉴裁,庾翼之志略,彼八君子者,方之东平,宜无惭德,死之日,并谥曰肃。当代不以为贬,何当征一字二字以为之升降乎?"
○讳
《周礼》曰:小史掌邦国之志,奠系世,辨昭穆。若有事,则诏王之忌讳。(志谓记也。先生死为忌,名为讳。)
《礼》曰:礼不讳嫌名,二名不偏讳。逮事父母,则讳王父母。不逮事父母,则不讳王父母。(远不及也。谓幼孤不及识父母,不至於祖名也。孝子闻名心惧,讳之由心也。谓庶人也。适士以庙事祖,虽不逮父母,犹讳祖也。)大夫之所有公讳。(避君讳也。)《诗》《书》不讳,临文不讳,庙中不讳。(谓有事于高祖则不讳。曾祖以下尊无二也。)《大》夫人之讳,虽质,君之前,臣不讳也。(臣於夫人之家恩远也。质,独对也。)妇讳不出门。(妇亲近于宫中,言避之耳。)大功小功不讳。入境而问禁,入国而问俗,入门而问讳。
又曰:二名不偏讳。夫子之母名征在,言在不称征,言征不称在。(称,举也。)
又曰:过而举君之讳则起,(举犹言也。起立者,失言而变自新。)与君之讳同则称字。(谓诸臣之名也。)
又曰:卒哭而讳。(自此而鬼神事之,尊而讳其名。)王父母、兄弟、世父、叔父、姑、姊、妹,子与父同讳。(父为其亲讳,则子不敢不从讳也。诸王父母以不之亲讳,是谓士也。天子诸侯讳群祖。)母之讳,宫中讳。妻之讳,不举诸其侧。与从祖昆弟同名,则讳之。
《传》曰:周人以讳事神,名终将讳之。(君父之臣,固非臣子所斥。然礼妈卒哭,以大译徇曰舍,故而讳新曰舍。亲尽乏祖而讳新死者,故言以大讳事神名丝将讳之。自父至高祖皆不敢斥言。)
萧子显《齐书》曰:始安贞王道生字孝伯,太祖次兄也。子凤字景慈,卒於宋。明帝赠始安靖王,改华林凤庄门,为望贤门,太极东堂画凤鸟,题为神鸟,而鸾鸟为神雀。
《南史》曰:王琨避讳过甚,父名怿,母名恭,心不得犯焉。时咸谓矫枉过正。
又曰:王亮,王攸之子,为晋陵太守。在职清公,有美政。时有晋陵令沈瓒之,性粗疏,好犯亮讳。亮不堪,遂启代之。瓒之怏怏,乃造坐,云:"下官以犯讳被代,未知明府讳。若为攸字,当作无骹尊旁,旁为犬旁无骹尊。若是有心悠、无心攸,乞告示。"亮不履下床,跣而走。瓒之拊掌大笑而去。
《唐书》曰:贾曾除中书舍人,固辞,以父忠同音。识者以为中书是曹司名,语耠曾父音同字异,於礼无嫌,曾乃就职。
《颜氏家训》曰:近世谢举甚有声誉,闻讳必哭,为世所讥。
《世说》曰:桓玄呼人温酒,自道其父名,既而曰:"英雄正自粗疏。"
《语林》曰:王蓝田作会稽令,人问讳,答曰:"惟祖惟考,四海所知,过无复讳。徐邈表不讳太子名,义兴太守褚爽上表称皇太子名,尚书下之礼官,以时议其可否?礼官议疑,无适准王,聊率所见,以论之曰:《礼记》曰:夫人之讳虽质,君之前,臣不讳也。案:夫人,国之小君,君之一体,太子之母也,而尚不讳,则太子何嫌乎?又《礼》:君前臣名,又周公告文王皆称武王名,可益明矣。"
○忌日
《礼》曰:君子有终身之丧,忌日之谓也。忌日不用,非不祥也。言夫忌日,志有所至,而不敢尽私。(忌日,亲亡之日。忌日者不用举他事,为有时日之禁也。祥,善也。志有所至,至於亲,以此日忘其哀心如丧时。)
《续汉书》曰:申徒(与屠字同。)蟠字子龙,父母卒,蟠思慕,不饮酒食肉十馀年。忌日哀戚,辄三日不食。
《晋书》曰:穆帝纳后,欲用九月九日,是忌月。范汪问王彪之,答云:"《礼》无忌月,不敢以所不见便谓无之。"博士曹耽、荀纳等并谓无忌月之文,不应有妨。王洽曰:"若有忌月,当复有忌岁。"
《唐书》曰:万岁通天中,建安王攸宜平契丹,凯旋,欲诣阙献俘。内史王及善以为将军将入城,例有军乐,今属孝明高皇帝忌月,请备而不奏。鸾台侍郎王方庆奏:"案礼经但有忌日,而无忌月。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日,是康帝忌月。"于疑不定,下太常,礼官荀纳议,称:"《礼》只有忌日,无忌月语。若有忌月,即有忌时、忌岁。军乐是军容,与常不同。请振作,於事无嫌。"
《孔丛子》曰:季节见於子顺,子顺赐之酒,辞,问其故,对曰:"今家之忌日也。"故子顺曰:"饮也。礼,虽衰麻见于君、先生,君及先生与之粱肉,无辞。所以敬尊长而不敢遂其私也。忌日方於有服轻矣。"
萧广济《孝子传》:王修字叔治,北海人。年十岁,丧母。母以社日亡。来年社日,修哀感悲号,邻人为之罢社
《世说》曰:前辈人忌日,惟不饮酒作乐。王世将以忌日送客,至新亭,主人须臾欲作音声,王便去,时单往卫洗马墓下弹马。
《语林》曰:桓玄不立忌日,政有忌时。每至日,弦觞无废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五百六十三 ◎乐部一
○雅乐上
《易》曰:雷出地奋,豫。先王以作乐崇德,殷荐之上帝,以配祖考。
《书》曰:夔,命汝典乐,教胄子。(胄子,国子也。古者司乐以教国子。)诗言志,歌永言,声依永,律和声,八音克谐,无相夺伦,神人以和。
《周礼》曰:大合乐,以致鬼神,以和邦国,以谐万民,以安宾客,以悦远人,以作动物。
又曰:天子宫悬,(四面如宫。)诸侯轩悬,(去南面,馀三面形如轩,亦曰典轩。)大夫判悬,(又去其北面。)士特悬。凡乐,锺磬之半为堵,全为肆。
又曰:大司乐掌成均之法,以治建国之学政,而合国之子弟焉。(郑玄注曰:均,调也。乐师主调其音,大司乐主受此成事已调之乐。)以乐德教国子:中、和、祗、庸、孝、友。(中犹忠也。和,刚柔适也。祗,敬也。庸,有常也。)以里耧教国子:兴、道、讽、诵、言、语,(兴谓以善物喻善事也。道读曰遵也者,言古以喻今。)以乐舞教国子:《云门大卷》、《大咸》、《大韶》、《大夏》、《大护》、《大武》。
又曰:大司乐分乐而序之,以祭、以享、以祀,乃奏黄锺,歌大吕,舞《云门》,以祀天神;乃奏太簇,歌应锺,舞《咸池》,以祭地祗;乃奏姑洗,歌南吕,舞《大卷》,以祀四望;乃奏蕤宾,歌黄锺,舞《大夏》,以祭山川;乃奏夷则,歌小吕,舞《大护》,以享先妣;乃奏无射,歌夹锺,舞《大武》,以享先祖。凡六乐者,文之以五声,播之以八音。
又曰:凡六乐者,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祗,再变而致羸物及山林之祗,三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祗,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祗,五变而致介物及土祗,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。
又曰:凡乐,圜锺为宫,夹锺为角,太簇为征,姑洗为羽。雷鼓雷鼗,孤竹之管,云和之琴瑟,《云门》之舞;冬日至,於地上之圆丘奏之。若乐六变,则天神皆降,可得而礼矣。凡乐,函锺为宫,大簇为角,姑洗为徵,南吕为羽,灵鼗,孙竹之管,空桑之琴瑟,《咸池》之舞;夏日至,於泽中之方丘奏之。若乐八变,则地祗皆出,可得而礼矣。凡乐,黄锺为宫,大吕为角,大簇为徵,应锺为羽。路鼓,路鼗,阴竹之管,龙门之琴瑟,《九德》之歌,《九磬》之舞,於宗庙之中奏之。若乐九变,则人鬼可得而礼矣。
又曰:凡乐事,以锺鼓奏《九夏》:《肆夏》、《王夏》、《昭夏》、《纳夏》、《章夏》、《齐夏》、《簇夏》、《祴夏》、《骜夏》。(以锺鼓者,先击锺,次击鼓。九夏,夏,大也,乐之大歌有九。祴读为陔鼓之陔。王出入奏王夏,尸出入奏肆夏,牲出入奏昭夏,四方宾来奏纳夏,臣有功奏章夏,夫人出祭奏齐夏,族人侍奏族夏,客醉而出奏陔夏,公出入奏骜夏。)
《礼》曰:凡音之起,由人心生也。人心之动,物使之然也。感于物而动,故形於声。声成方,谓之音;(方犹文章。)比音而乐之,及干戚羽毛,谓之乐。(干,楯也;戚,斧也;武舞所执也。羽,翟也,旄牛尾也。文舞所执也。)乐者,音之所由生也。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。是故其哀心感者,其声噍以杀;其乐心感者,其声啴以缓;其喜心感者,其声发以散;其怒心感者,其声粗以厉;其敬心感者,其声直以廉;其爱心感者,其声和以柔。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。宫为君,商为臣,角为民,徵为事,羽为物,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。(凡音浊者尊,清者卑。怗懘,弊败不和貌也。)宫乱则荒,其君骄;商乱则卑,其君坏;角乱则忧,其民怨;徵乱则衰,其事勤;羽乱则危,其财匮。五者皆乱,迭相陵,谓之慢。郑、卫之音,乱世之音也,比於慢矣。桑间、濮上之音,亡国之音也,其政散,其民流,诬上行私而不可正也。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,禽兽是也;知音而不知乐者,众庶是也。惟君子为能知乐。是故不知声者,不可与言音;不知音者,不可与言乐。知乐,则几於礼矣。礼乐皆得,谓之有德。德者,得也。乐者为同,礼者为异。同则相亲,异则相敬。(同谓齐好恶,异谓别贵贱。)乐胜则流,礼胜则离,(流谓合行不敬也。离谓析居不和也。)里裆中出,(和在心也。)礼自外作。(敬在貌也。)里裆中出,故静;礼自外作,故文。大乐必易,大礼必简。乐至则无怨,礼至则不争。揖让而天下治者,礼乐之谓也。大乐与天地同和,大礼与天地同节。和,故百物不失;节,故祀天祭地。明则有礼乐,幽则有鬼神,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。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,识礼乐之文者能述。(述谓训其义也。)作者谓之圣,述者谓之明。乐者,天地之和也;礼者,天地之序也。和,故百物皆化,序,故群物皆别。(化犹生也。谓犹形体异也。)王者功成作乐,治定制礼。其功大者其乐备,其治辩者其礼具。五帝殊时,不相沿乐;三王异世,不相袭礼。乐极则忧,礼粗则偏矣。及夫敦乐而无忧、礼备而不偏者,其惟大圣乎?春作夏长,仁也;秋敛冬藏,义也。仁近於乐,义近於礼,故圣人作乐以应天,制礼以配地,礼乐明备,天地官矣。夫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,行乎阴阳而通乎鬼神,穷高极远而测深厚。是故志微、噍杀之音作,而民居思忧;啴谐、慢易、繁文、简节之音作,而民康乐;粗厉、猛起、奋末、广偾之音作,而民刚毅;廉直、劲正、庄诚之音作,而民肃敬;宽裕、内好、顺成、和动之音作,而民慈爱;流僻、邪散、简成、涤滥之音作,而民淫乱。故乐行而伦清,耳目聪明,血气和平,移风易俗,天下皆宁。故曰:乐者,乐也。君子乐得其道,小人乐得其欲。以道制欲,则乐而不乱;以欲忘道,则惑而不乐。(道谓仁义也。欲谓邪淫也。)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,广乐以成其教,乐行而民向方,可以观德矣。(方犹道也。)德者,性之端也;乐者,德之华也。金、石、丝、竹,乐之器也。诗,言其志也;歌咏其声也;舞,动其容也。三者本於心,然后乐气从之。
又曰:魏文侯问子夏曰:"吾端冕而听古乐,惟恐卧,听郑、卫之音,则不知倦。敢问古乐之如彼,何也?新乐之如此,何也?"子夏对曰:"今夫古乐,进旅退旅,和正以广。弦匏笙簧,会守拊鼓。始奏以文,复乱以武。治乱以相,讯疾以雅。君子於是语,於是道古。修身及家,平均天下,此古乐之发也。今夫新乐,进俯退俯,奸声以滥,溺而不止。及犹侏儒,犹杂子女,不知父子,乐终不可以语,不可以道古。此新乐之发也。"文侯曰:"敢问溺音,何从而出也?"子夏对曰:"郑音好滥淫志,宋音燕女溺志,卫音趋数烦志,齐音傲僻骄志。此四者,淫於色而害於德,是以祭祀弗用也。《诗云》:'肃雍和鸣,先祖是听。'夫肃肃,敬也。雍雍,和也。夫敬以和,何事不行。为人君者,谨其所好恶而已矣。君好之,则臣为之;上行之,则民从之。《诗云》:'诱民孔易',此之谓也。然后圣人作为鞉、鼓、椌、楬、埙、篪。此六者,德音之音也。然后锺、磬、竽、瑟以和之,干、戚、旄、狄以舞之,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,所以献酬酳酢也,所以官序贵贱、各得其宜也,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。锺声鉴,鉴以立号,号以立横,横以立武,君子听锺声,则思武臣。石声磬,磬以立辨、辨以致死,君子听磬声,则思死封疆之臣。丝声哀,哀以立廉,廉以立志,君子听琴瑟之声,则思志义之臣。竹声滥,滥以立会,会以聚众,君子听竽、笙、箫、管之声,则思畜聚之臣。鼓鼙之声,欢,欢以立动,动以进众,君子听鼓鼙之声,则思将帅之臣。君子之听音,非听其铿锵而已也,彼亦有所合之也。君子曰:礼乐不可斯须去身,致乐以治心,则易直子谅之心,油然生矣。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,乐则安,安则久,久则天,天则神。天则不言而信,神则不怒而威。致乐所以治心者也。(致犹深审也。子读如不子之子。油然,新生好貌也。善心生则寡於利欲,寡於利欲则乐矣。志明行成,不言而见信如天也,不怒而见畏如神。)致礼以治躬则庄敬,庄敬则严。心中斯须不和不乐,而鄙诈之心入之矣;(鄙诈入之谓利欲生。)外貌斯须不庄不敬,而易慢之心入之矣。故乐也者,动於内者也;礼也者,动於外者也。乐极和,礼极顺。内和而外顺,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,望其容貌而不生易慢焉。(极,至也。)故德辉动於内,而民莫不承听;理发诸外,而民莫不承顺。故曰:致礼乐之道,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。乐也者,动於内者也;礼也者,动於外者也。故礼主其减,乐主其盈。(减犹倦也。盈犹冫益也。)礼减而进,以进为文;里癔而反,以反为文。(乐以统情,礼以理行,情溢而行倦,则进之,隘之则使反。进谓自负强,反谓自损神也。文犹美也。)礼减而不进则销,里癔而不反则放。故礼有报,而里裥反,(放,淫于声乐不能止也。报读曰褒,犹进也。)礼得其报则乐,乐得其反则安。(得谓晓其义,知其归。)礼之报,乐之反,其义一也。夫乐者,先王之所以饰喜也;军旅鈇钺者,先王之所以饰怒也。故先王之喜怒,皆得其侪焉。"
又曰:孔子闲居,子夏曰:"敢问何谓三无?"孔子曰:"无声之乐,无体之礼,无服之丧。"子夏曰:"三无既得而闻之矣,敢问何诗近之?"孔子曰:"'夙夜基命宥密',无声之乐也;'威仪棣棣,不可选也',无体之礼也;'凡民有丧,匍匐救之',无服之丧也。"子夏曰:"言尽於此而已乎?"孔子曰:"何为其然也?君子之服,犹有五起焉。无声之乐,气志不违;无体之礼,威仪迟迟;无服之丧,内恕孔悲。无声之乐,气志既得;无体之礼,威仪翼翼;无服之丧,施於四国。无声之乐,气志既从;无体之礼,上下和同;无服之丧,以畜万邦。无声之乐,日闻四方;无体之礼,日就月将;无服之丧,纯德孔明。无声之乐,气志既定;无体之礼,施及四海;无服之丧,施於孙子。"
又曰:入门而金作,示情也。升歌《清庙》,示德也。下管象武,示事也。是故古之君子,不必亲相与言也,以礼乐相示而已。
又曰:故天子之为乐也,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。德威而教尊,五穀时熟,然后赏之以乐也。
又曰:《郊特牲》曰:宾入大门而作《肆夏》,示易以敬。(宾,朝聘者。易,和悦也。)卒爵而乐阕,孔子屡叹之。(美此礼也。)里裆阳来者,礼由阴作者,阴阳和而万物得也。
《传》曰:曹太子来朝,享曹太子。初献,乐奏而叹。(酒始献也。)施父曰:"曹太子其有忧乎!非叹所也。"(施父鲁大夫也。)
又曰:晋郄至如楚聘,且莅盟。楚子享之,子反相,为地室而悬焉。郄至将登,金奏作於下,(击锺而奏乐也。)惊而走出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五百六十四 ◎乐部二
○雅乐中
《传》曰:吴季札来聘,请观於周乐。使工为之歌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曰:"美哉!始基之也,犹未也,(犹有商纣,未尽善也。)然勤而不怨矣。"为之歌《邶》、《鄘》、《卫》,曰:"美哉!渊哉!忧而不困者也。吾闻卫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,是其卫风乎!"为之歌《王》,曰:"美哉!思而不惧,其周之东乎!"为之歌《郑》,曰:"美哉!其细已甚,民弗堪也。是其先亡乎!"为之歌《齐》,曰:"美哉!泱泱乎大风也。表东海者,其大公乎!"为之歌《豳》,曰:"美哉!荡荡乎!乐而不淫,其周公之东乎!"为之歌《秦》,曰:"美哉!此之谓夏声。夫能夏则大,大之至也。其周之旧乎!"为之歌《魏》,曰:"美哉!沨々乎!大而险,俭而易行,以德辅此,则明主也。"为之歌《唐》,曰:"思深哉!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!不然,其何忧之远也?非令德之后,谁能若是?"为之歌《陈》,曰:"国无主,其能久乎!自郐以下无讥焉。"为之歌《小雅》,曰:"美哉!思而不贰,怨而不言,其周德之衰乎?犹有先王之遗民焉。"为之歌《大雅》,曰:"广哉!熙熙乎!(熙熙,和乐声也。)曲而有直体,其文王之德乎!"为之歌《颂》,曰:"至矣哉!盛德之所同也。"见舞《象箾》《南龠》者,曰:"美哉!犹有所憾。"见舞《大武》者,曰:"美哉!周之盛也,其若此乎!"见舞诗《韶护》者,(殷汤乐也。)曰:"圣人之弘也,而犹有惭德。圣人之难也。"见舞《大夏》者,(禹之乐也。)"美哉!勤而不德,非禹其谁能及之?"见舞《韶箾》者,(舜之乐也。)曰:"至矣哉,大矣!如天之无不覆也,如地之无不载也。虽甚盛德,其蔑以加此矣。若有他乐,吾不敢请已。"
又曰:宋公享晋侯於楚丘,请以《桑林》。(《桑林》,殷天子乐名也。)荀罃辞。荀偃、士匄曰:"诸侯宋、鲁,於是观礼。(宋,王者后;鲁以周公故,皆用天子礼乐,故可观也。)鲁有禘乐,宾祭用之。(禘,三年大祭,则作四代之乐也。别祭群公,则用诸乐也。)宋以《桑林》享君,不亦可乎?"(言俱天子乐也。)舞师题以旌夏,(旌夏,大旌也。题,识也。以大旌表识其行列也。)晋侯惧而退,入於房。(旌夏非常,卒见之,人心偶有所畏。)卜,桑林见。(祟见於卜兆也。)荀偃、士匄欲奔(奔,走还宋。祷,谢。)请祷焉,荀罃不可,曰:"我辞礼矣,彼则以之,犹有鬼神,於彼加之。"(言自当加罪於宋。)晋侯有间。
又曰:晋与诸侯伐郑,郑人赂晋侯以师悝、师触、师蠲;(皆乐师名。)歌锺二肆,(肆,列也。悬十六为一肆,三十二枚也。)及其镈、锺;女乐二八。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,曰:"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,八年之中,九合诸侯,如乐之和,无所不谐,请与子乐之。"魏绛於是乎始有金石之乐,礼也。(大夫有功则赐乐也。)
《论语》曰:师挚之始,《关雎》之乱,洋洋乎盈耳哉!(鲁太师挚识《关雎》之声而首理其乱者,洋洋乎盈耳。德而美之。)
又曰:乐云乐云,锺鼓云乎哉!(言乐不但崇此锺鼓而已,所贵者,贵其移风易俗也。)
又曰:子语鲁太师乐曰:"乐其可知也。始作,翕如也;(始作谓金秦时。闻金作,人皆翕如,变动之貌。)从之,纯如也,(从读曰纵纵之,谓八音皆作。纯如,感动之貌。)皦如也,绎如也,以成。"(皦如,使清别之貌也。绎如,志意条达。)
又曰:子谓《韶》,"尽美矣,又尽善也。"(韶,舜乐也。美舜自以德禅于尧,又尽善美,谓太平也。)谓《武》,"尽美矣,未尽善也。"(谓周武王乐美,武王以此功定天下,未尽善致太平。)
《孝经》曰:移风易俗,莫善於乐。
《尔雅》曰:宫谓之重,商谓之敏,角谓之经,徵谓之迭,羽谓之柳。(郭璞注:皆五音之列名,其义未详。)
《史记》曰:赵简子疾,五日不知人。扁鹊曰:"昔秦缪公尝如此,五日不知人,七日乃寤,语大夫曰:"我之帝所,甚乐,与百神游於钧天,广乐九奏万舞,不类三代之乐,其声动人心。"
又曰:乐所以上事宗庙,下以变化黎庶。
又曰:凡乐者,使万民感荡涤雅秽,斟酌以饬厥性。
又曰:太史公曰:"音乐者,所以动荡血脉,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。"
又曰:凡音,由於人心。天之与人相通,如影之象形,响之应声也。故为善者,天报之以福;为恶者,天报之以殃,其自然者也。故舜作五弦之琴,歌南风之诗,而天下治。纣为朝歌、北鄙之音,身死国亡。舜之道何弘也,纣之行何隘也。夫南风之诗,生长之音也,舜乐好之,天下同意,得万国之欢心,故得天下也。夫朝歌者,不时也。北者,败也;鄙者,陋也。纣乐好之,万国殊心,诸侯不附,百姓不亲,天下叛之,故身死国亡。
《汉书》曰:声者,荡涤人之邪意,全其正性也。商,章也,物成熟可章度也。角,触也,物触地而出戴芒角也。宫,中也,居中央畅四方,唱始施生,为四声纳也。徵,祉也,物盛大而蕃祉也。羽,宇也,物聚藏,宇覆之也。协之五行,则角为木,五常为仁,五事为貌。商为金、为义、为言,徵为火、为礼、为视,羽为水、为智、为听,宫为土、为信、为思。以君臣民事物言之,则宫为君,商为臣,角为民,徵为事,羽为物。
又曰:乐者,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,此先王立乐之方也。
又曰:乐者,歌九德,诵六诗。是以荐之郊庙,则鬼神享之也。
又曰:夫乐,通神明,安民庶,故听者无不虚己竦神,悦而成流。是以海内遍知上德,被服其风,光辉日新,化上而迁善,而不知所以然。至於万物不夭,天地顺而嘉应举,故诗曰:"磬管锵锵,降福穰穰。"
《魏志》曰:太祖以杜夔为军谋祭酒,参太乐事,因令创制雅乐。夔善锺律,聪思过人,丝竹八音,靡所不能,惟歌舞非所长。散骑侍郎邓静、尹商善咏雅乐,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,舞师冯肃时知先代诸舞。总究研精,远考经诰,近采故事,教习讲律,备作乐器,复先代之乐,皆自夔始也。
《吴录》曰:吴中呼周瑜为"周郎"。瑜精意音乐,三爵之后,其有阙误,瑜必知之而顾。时吴人谣曰:"曲复误,周郎顾。"
《宋书·臧熹传》曰:武帝入京城,进至建业,桓玄走。武帝使熹入宫,收图书器物,封府库,有金饰乐器。武帝问熹:"卿欲此乎?"熹正色曰:"主上幽逼,播越非所,将军首建大义,劬劳王室,虽复不肖,实无情於乐。"帝笑曰:"聊以戏耳。"
《齐书·萧惠基传》曰:自宋大明已来,声伎所尚多郑、卫,而雅乐正声鲜有好者。惠基解音律,尤好三祖曲,及相和歌,每奏辄赏悦。
崔鸿《十六国春秋》曰:《后秦录·姚兴传》曰:济南公邕字子和,兴之弟也。尤喜音乐,皆能度其盈虚,增改曲调,世咸传之,号"济南新调"。
《后魏书》曰:元孚封万年乡男。永安末,乐器残缺,庄帝命孚修之。上表曰:"昔太和中,故中书监高闾、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,数十年间,乃奏成功。时大集儒生,考其得失。太常卿刘芳请别营造,久而方就。复召公卿,量校合否。论者沸腾,莫有适从。登被旨敕,并见施用。往岁,大军入洛,戎马交驰,所有乐器,亡失垂尽。臣至太乐署,问太乐令张乾龟等,云:丞前已来。置宫悬四箱,簨虡十六架,编黄锺之磬十四。虽器名黄锺,而声实夷则,考之音制,不甚谐韵。姑洗悬於东北,太簇编於西北,蕤宾列於西南,并皆器象。差位,调律不和,又有仪锺十四虡悬架首,初不叩击,今便删废以从正则。臣今据《周礼凫氏》修广之规,《馨氏》居句之法,吹律求声,叩锺求响,损除繁重,讨论实录。依十二月为十二吕,各准辰次,当位悬设。月声既备,随用击奏,则会还相为宫之义,又得律吕相生之体。令量锺磬之数,各以十二架为定。"奏可。于时缙绅之士咸往观听,靡不咨嗟,叹服而反。太傅录尚书长孙承业妙解声律,时复称善。
《隋书》曰:文帝性恭俭,不好声妓。尝遣牛弘定乐,帝曰:"非正声雅乐清商九部四舞,皆令罢之。"
又曰:万宝常,不知何许人也。父大通从梁将王琳归於齐。后复谋还江南,事泄,伏诛。由是宝常被配为乐户,因而妙达锺律,遍工八音。造玉磬以献於齐。又尝于人方食,论及声调,时无乐器,宝常因取前食器及杂物,以箸扣之,品其高下,宫商毕备,谐於丝竹,大为时人所赏。然历周泊隋,俱不得调。开皇初,沛国公郑译等定乐,初为黄锺调。宝常虽为伶人,译等每召与议,然言多不用。后译乐成,奏之,上召宝常问其可否。宝常曰:"此亡国之音,岂陛下之所宜闻。"上不悦。宝常因极言乐声哀怨淫放,非雅正之音,请以水尺为律,以调器。上从之。宝常奉诏,遂造诸乐器,其声率下郑译调二律,并撰《乐谱》六十四,具论八音旋相为宫之法,改弦移柱之规。为八十四,调,一百四十四律,变化终於一千八百声。时人以《周礼》有旋宫之义,自汉魏以来,知音者皆不能通,见宝常特创其事,皆哂之。至是试令为之,应手成曲,无所疑滞,见者莫不嗟异。於是损益乐器,不可胜纪,其声雅淡,不为时人所好,太常善声者多排毁之。又太子洗马苏夔以锺律自命,尤忌宝常。夔父威,方用事,凡言乐者皆附之而短宝常。数诣公卿怨望,苏威因诘宝常,所为何所传受。初有一沙门谓宝常曰:"上雅好符瑞,有言征祥者,上皆悦。先生当言从胡僧授学,云是佛像菩萨所传音律,然则上必悦,先生所为可以行矣。"宝常然之,遂如其言以答。威怒曰:"胡僧所传。仍是四夷之乐,非中国所宜行也。"其事竟寝。宝常听太常所奏乐,泫然而泣。人问其故,宝常曰:"乐声淫厉而哀,天下不久相杀尽。"时四海全盛,闻其言者皆谓为不然。大业之末,其言卒验。宝常贫,无子,其妻因其卧疾,遂窃其资物逃。宝常饥餧,无人赡,竟饿而死。及将死也,取其所著书焚之,曰:"何用此为?"见者於火中采得数卷,见行於世。时论哀之。开皇之世有郑译、何妥、卢赍、苏夔、萧吉,并讨论文籍,撰著乐书,皆当世所用。至於天然识乐,不及宝常远矣。安马驹、曹妙达、王长通、郭金乐等能造曲,为一时之妙,又习郑声,而宝常所为,皆归於雅。此辈虽公议不附宝常,然皆心服,谓以为神。
又曰:文帝开皇六年,尚因周乐,命工人齐树提检校乐府,改换声律,益不能通。俄而沛公郑译奏上,请更修正。於是诏太常卿牛弘、国子祭酒辛彦之、国子博士何妥等议正乐。然沦缪既久,积年议不定。帝怒曰:"我受天命七年,乐府犹歌前代功德!"命治书侍御史李谔,引弘等下,将罪之。谔奏曰:"武王克殷,至周公相成王,始制礼乐。所事体大,不可速成。"帝意乃解。
又曰:开皇中,亡齐伎曹妙达、安马驹等以艺游三公之家,新声变曲,倾动当世,天子不能禁也。帝令妙达理郊庙乐,咸写《倾杯》、《行天》之声。万宝常观於乐署部伎乐中,惟百济乐清,有歌人间讴谣之曲,为耳目之娱者,不可胜载。
《唐书》曰:郑从谠在汴时,以兄处诲尝为镇帅,殁於是郡,讫一政受代,不於公署举乐。
又曰:王涯为太常卿,文宗以乐府之音郑、卫太甚,欲闻古乐,命涯询於旧工,取开元时雅乐,选乐童按之,名曰云韶乐。乐曲成,涯与太常丞李廓、少府监庾丞虑押乐工献於梨园亭,帝按之於会昌殿,上悦,赐涯等锦采。
又曰:乾元初,上谓于休烈曰:"古圣人作乐,以应天地之和,以合阴阳之序,则人不夭札,物不疵疠。且金石丝竹之器也,比亲享郊庙,每听悬乐,宫商不伦,或锺声失度。集乐工考磬来,朕当於内自定。"太常集乐工考试数日,审知差错,然后令别铸造磨刻。及事毕,上临三殿,亲试考击,皆合五音,群臣称庆。
又曰:祖孝系随毛爽授律,皆得爽之法。一律而生五音,十二律而为六十音,因而六之,故有三百六十音,以当一岁之日。又祖述沈重,依《淮南》本数,用京房旧术求之,得三百六十律,各因其月律而为一部,以律数为母,以气候为子,以一中气所有,日为子,以母命子,随所多少,分直一岁,以配七音。起於冬至,以黄锺为宫,太簇为商,林锺为徵,南吕为羽,姑洗为角,其余月建皆依运行,每月各以本律为宫旋,宫之义由斯著矣。武德之乐,汉克暴秦之从所作也,言以武德除乱,使天下乐行也。四时之乐,文帝之作也,言以已节俭泽施于四海,天下和平也。
又曰:正月,享西京太庙,大乐令裴知古谓万年令元行冲曰:"金石谐和,当有吉庆之事,其在唐室子孙乎?"其月,中宗即位,复国为唐。
《国史补》曰:宋沉善音律,太常久亡徵调,沉考锺律得之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五百六十五 ◎乐部三
○雅乐下
《国语》曰:夫琴瑟尚宫,锺尚羽,石尚角。大不逾宫,细不过羽,故乐器重者从细,轻者从大。尾丝尚商,匏竹尚徵,革木一声。吕以和乐,律以平声。金石以动之,丝竹以行之,歌以咏之,匏以宣之,土以赞之,革木以节之。物得其常曰乐,清浊相应曰声,声相保曰和,细大不逾曰平。如是,金磨之,石击之,丝、木越之,匏、竹节之,以节八风。
《春秋感精符》曰:冬至日,人主与群臣左右纵乐五日,天下人众亦家纵乐五日,以迎日冬至。人主备八能之士,撞黄锺之锺,击黄锺之鼓。公卿大夫列士乃使八能之士,击黄锺之鼓,用马革,鼓员径八尺一寸;鼓黄锺之瑟,瑟用槐木,瑟长八尺一寸。吹黄锺之律,间音以竽补,竽长四尺二寸。天地以和应,黄锺之音。得蕤宾之律应,则公卿大夫列士以德贺於人主,因请政所行,请五官之符,各受其赏。声之调者时气和,则人主以礼赐公卿列士。五日仪定,天地之气和人主公卿大夫列士之德,则阴阳之晷如度数。夏日至之礼,如冬日至之礼,舞八乐皆以肃敬为戒。(八音者,《云门》《五英》《大筮》《大卷》《大韶》《大夏》《大护》《大武》也。)黄锺之音调,诸气和;人主之音顺,则蕤宾之律应,磬声和;公卿大夫列士诚信,林锺之律应。此谓冬日至成天文,夏日至成地理。
颍容《春秋释例》曰:周用六代之礼乐,故有《云门》、《咸池》、《大韶》、《大夏》、《大护》、《大武》也。鲁受四代之礼乐,故不舞《云门》、《咸池》示有降杀也。
《五经通义》曰:受命而王者,六乐焉。以太一乐天,以《咸池》乐地,以《肆夏》乐人,以《大夏》乐四时,以《大护》乐五行神明,以《大武》乐六律,各象其性而为之制,以乐其先祖。
又曰:歌舞同处耶?异耶?歌者象德,舞者象功。君子尚德下功,故歌在堂,舞在庭。歌以养形,歌者有声,舞者有形。何言歌在堂也?以《燕礼》曰:"升歌《鹿鸣》",以是知之。何以言舞在庭也?《援神契》曰"合忻之乐舞於堂,西夷之乐陈於户",以是明之。
《韩诗外传》曰:古者天子左右五锺,将出,则撞黄锺,而右五锺应之。马鸣中规,律,驾者有文。御者有数,立则磬折,拱则抱鼓,出入中规,折旋中矩。然后太师奏升车之乐,告出也。入则撞蕤宾以治容貌,容貌治则得颜色齐,颜色齐则肌肤安。蕤宾有声,鹄震马鸣,及倮介之虫,无不延颈以听。蕤宾在内者,皆玉色;在外者,皆金声。然后少师奏升堂即席,告入也。此言物类相感同声相应之义也。
又曰:汤作《护》,闻其宫声,使人温良而宽大;闻其商声,使人方廉而好义;闻其角声,使人恻隐而仁爱;闻其徵声,使人乐养而好施;闻其羽声,使人恭俭而好礼。
《白虎通》曰:乐也,君子乐得其道,小人乐得其欲。声音何?声,鸣也,闻其声即知所生。声音者,谓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也。音,饮也,刚弱清浊和而相饮也。音有八,谓金、石、丝、竹、土、木、匏、革。太平乃作乐,乐所以防淫奢。民饥寒,何乐之防?
《子思子》曰:繁于乐者重于忧,厚于味者薄于行。君子同则有乐,异则有礼。
《孟子》曰:庄暴见孟子,曰:"暴见于王,王语暴以好乐,暴未有以对也。"孟子曰:"王之好乐甚,则齐国其庶几乎!"他日,见于王,曰:"王尝语庄子以好乐,有诸?"王变乎色,曰:"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,直好民俗之乐耳。"曰:"今之里裉古之乐也。臣请为王言之。今王鼓乐於此,百姓闻王锺鼓之声,管龠之音,举疾首蹙额而相告曰:'吾王之好鼓乐,夫何使我至於此极也?父子不相见,兄弟妻子离散。'此无他,不与民同乐也。今王鼓乐於此,百姓闻王锺鼓之声,管龠之音,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'吾王庶几无疾病与,何以能鼓乐也?'此无他,与百姓同乐也。今王与百姓同乐,则王矣。"
《墨子》曰:程繁问於子墨子曰:"圣王不为乐。昔诸侯倦於听治,息於锺鼓之乐;士大夫倦於听治,息於竽瑟之乐;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,息於吟缶之乐。今夫子曰'圣王不为乐',此譬之犹马驾而不脱,弓张而不弛。"墨子曰:"昔者尧舜有茅茨者,且以为礼,且以为乐。汤放桀,环天下立,因先王之乐,又自作乐,命曰《濩》,又循九韶。武王胜殷杀纣,环天下而自立,因先王之乐,又自作乐,命曰《象》。周成王因先王之乐,命曰《驺》。吾闻周成王之治天下也,不若武王;武王之治天下也,不若成汤;成汤之治天下也,不若尧舜。故里疋繁者,治逾寡。自此观之,非所以治天下也。"
又曰:齐康公有乐万人,食必梁肉,衣必文绣。
《庄子》曰:北门成闻黄帝张《咸池》之乐於洞庭之野,始闻之惧,后闻之怠,卒闻之而惑,荡荡默默乃不自得。帝曰:"汝殆其然哉!吾奏之以人,征之以天,行之以礼义,建之太清,奏之以阴阳之和,烛之以日月之明,或谓之死,或谓之生,行流散徒,不主常声,此之谓天乐也。"
《淮南子》曰:奏雅乐者如於阳阿采菱。(许慎注曰:楚乐之名也。)邯郸有鬻曲者,托之李奇,诸人皆争学之,后知其非,皆弃其曲。此未始知音也。(李奇,赵之善乐者也。)
《穆天子传》曰:天子西征,至于玄池之上,乃奏广三日而终,是曰《乐池》。
《山海经》曰:祝融生子长琴,是处摇山,始作乐。
《世说》曰:荀公曾善解音声,时论谓之闇解。遂调律吕,正雅乐。每至正会殿庭作四指,自谓宫商无不谐韵。阮咸妙赏,时论谓之神解。每至公会作乐,荀心识阮意必谓之不调,而阮口初无言,直意忌之,遂出阮为始平太守。后有田父耕於野地中,得周时玉尺,便是天下正尺。荀试以校已所治锺鼓金石丝竹,皆短校一米,於此伏阮之妙解,征阮南还。
《说苑》曰:孔子至齐郭门之外,遇一婴儿击一壶,相与俱行,其视精,其心端。孔子谓御曰:"趣驱之,韶乐方作。"故乐不独自乐也,又以乐人;非独以自正也,又以正人。
《乐说》曰:圣人作乐,不以为娱乐,以观得失之节,故不取备於一人,必须八能之士。故八士或调阴阳,或调五行,或调盛人,或调律历,或调五音。与天地神明合德者,则七始八终,各得其宜也。(七始谓四方天地人也。)
又曰:上元者,天气也,居中,调礼乐教化流行,总五行气为一。下元者,地气也,为万物始质也,为万物之容范。中元者,人气也,其气以定万物,通於四时,承天心,理礼乐,通上下四时之气,和合人之情,以慎天地者也。时元者,受气於天,布之於地,以时出入万物者也。风元者,礼乐之本,万物之首,物莫不以风成熟也。圣王知物极盛则衰,暑极则寒,乐极则哀,是以日中则昃,月盈则蚀,天地盈虚,与时消息。制礼作乐者,所以改世俗,致祥风,和雨露,为万姓获福於皇天者也。圣人作乐,绳以五元,度以五星,碌贞以道德,弹形以绳墨,贤者进,佞人伏。(绳,正也。碌,靡也。贞,正也。弹,割也。)
《要览》曰:桓君山曰:"余兄弟颇好音,尝至洛听音,终日而心足。"由是察之,夫深其旨,则欲罢不能,不入其意,故过已。
《风俗通》曰:案刘歆《锺律书》曰:"春宫秋律,百卉必凋;秋宫春律,万物必荣;夏宫冬律,雨雹必降;冬宫夏律,雷必发声。夫音乐至重,所感者大。故曰:"知礼乐之情者能作,知礼乐之文者能述。"
华谭论曰:夫无声者五音之祖;无形者,万物之君。本其祖,然后情商徵之妙;理其君,然后正研朴之容;推精朴以捡得失,稽清浊以接在亡。夫宿瘤、嫫母经日,而人不视者何?一尺之面丑也。西施、毛嫱靡服,而人左顾者何?一尺之面好也。夏姬以容美而陈亡,濮水以声好而国灭,夫何淫哇之有乎?是以圣王知物之感人无穷,而情之好恶无节;无穷则人不能防其行,无节则中材不能制其欲。是以为制可行之礼,立中庸之法,使贤者俯就,不肖者企及,明乐之妙以为教也。
阮籍《乐论》曰:圣人之作乐,将以顺天地之体,成万物之性也。故定天地四方之音,以迎阴阳八风之声,均黄锺中和之律,开群生万物之气。奏之圆丘而天神下,奏之方丘而地祗上。吴楚之风好勇,故其俗轻死;郑卫之风好淫,故其俗轻荡。轻死,故有蹈水赴火之歌;轻荡,故有桑间、濮上之曲。怀永日之娱,抱长夜之忻,云终身之乐淫纵之俗,故江淮以南其民好杀,漳汝之间其民好奔。吴有双剑之节,赵有挟琴之客,气发於中,声入於耳,手足飞扬,不觉其骇也。
桓谭《新论》曰:扬子云大才而不晓音。余颇离雅操而更为新弄。子云曰:"事浅易喜,深者难识。卿不好雅颂而悦郑声,宜也。"
○律吕
《周礼》曰:大师掌六律、六同,以合阴阳之声。阳声:黄锺、大簇、姑洗、蕤宾、夷则、无射。阴声:大吕、应锺、南吕、函锺、小吕、夹锺。皆文之以五声: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。皆播之以八音:金、石、土、革、丝、木、匏、竹。注云:以合阴阳之声者,声之阴阳各有合也。黄锺,子之气也,十一月建焉,而辰在星纪。太吕,丑之气也,十二月建焉,而辰在玄枵。太簇,寅之气也,正月建焉,辰在娵訾。应锺,亥之气也,十月建焉,辰在析木之津。姑洗,辰之气也,三月建焉,而辰在大梁。南吕,酉之气也,八月建焉,而辰在寿星。蕤宾,午之气也,五月建焉,而辰在鹑首。林锺,未之气也,六月建焉,而辰在鹑火。夷则,申之气也,七月建焉,而辰在鹑尾。中吕,巳之气也,四月建焉,而辰在实沈。无射,戌之气也,九月建焉,而辰在大火。夹锺,卯之气也,二月建焉,而辰在降娄。辰与建交错互处如表里然,是其合也。其相生,则以阴阳六体为之。黄锺初九下生林锺之初六也,林锺又上生太簇之九二,太簇又下生南吕之六二,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,姑洗又下生应锺之六三,应锺又上生蕤宾之九四,蕤宾又下生大吕之六四,大吕又上生夷则之九五,夷则又上生夹锺之六五,夹锺又下生无射之上九,无射又上生中吕之上六。同位者象夫妇,异位者象母子,所谓律娶妻而吕生子者也。
又曰:典同掌六律、六同之和,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,以为乐器。注云:阳声属天,阴声属地。天地之声,布於四方。故书"同"或作"铜"。郑司农云:阳律以竹为管,阴律以铜为管。竹,阳也;铜,阴也,各顺其性。
《吕氏春秋》曰:黄帝诏伶伦作为音律,伶伦自大夏之西,乃之昆仑之阴,取竹於嶰谷,以生窍厚薄均者,断两节间,其长九寸,而吹之,以为黄锺之宫,日含少,次制十二管。以昆仑之下,听凤之鸣,以别十二律。其雄鸣为六,雌鸣亦六,比黄锺之宫,适合,皆可生之,而律之本也。故曰黄锺徵而均鲜,全而不伤,其为宫独尊,象大圣之德,可以明至贤之功。故奉而荐之於宗庙,以歆迎功德,世世不忘。是故黄锺生林锺,林锺生大吕,大吕生夷则,夷则生太簇,太簇生南吕,南吕生夹锺,夹锺生无射,无射生姑洗,姑洗生应锺,应锺生蕤宾三分所生,益之一分以上生;三分所生,去其一分以下生。黄锺、太吕、太簇、夹锺、姑洗、中吕、蕤宾为上生,林锺、夷则、南吕、无射、应锺为下生。大圣至理之世,天地之气,合以生风,日至则曰行其风,以生十二律。故仲冬日短至,则生黄锺,季冬生大吕,孟春生太簇,仲春生夹锺,季春生姑洗,孟夏生仲吕,仲夏生蕤宾,季夏生林锺,孟秋生夷则,仲秋生南吕,季秋生无射,孟冬生应锺。天地之风正十二律也。
《乐书》曰:雅乐部器,随律定声,合德其所也。黄锺之均则用黄锺之器合,太簇之均则用太簇之器,是故旋宫法北。声律克谐,则无借器。度音咸取中声协律,是以三倍黄锺而大至於雷霆,谓黄锺之律度三分。九寸而倍,成一尺八寸,则合雷霆之浊声也;九寸而减,馀四寸五分,则应中宫之清声也。惟当九寸是谓正声,而可协和神人,感通天地,流而不息,合同而化。是故地气上跻,天气下降,阴阳相摩,天地相荡,鼓之以雷霆,奋之以风雨,动之以四时,暖之以日月,而百化兴焉,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。故《书》曰:声依永,律和声,则五音不失其常,六律不差其度。谓孤竹之管,律应夹锺,声与气谐,故感天神而降。孤竹之管,律应林锺,声与器谐,故感地祇而出。阴竹之管,律应黄锺,声与器谐,故感人鬼而至。
《乐纂》云:昔晋人有铜藻盘,无故自鸣。问之於张茂先,答曰:"此器与洛阳宫锺声相谐,宫中撞锺,故鸣也。若以鑢之,音殊,其鸣可止。"后果如其言也。是故乐之制器,法度均声,得之毫厘,失之千里。故大乐之道与政通矣。
《古今乐录》曰:北齐神武霸府田曹参军信都芳代号知音,能以管候气,观云色。尝与人对语,即指天曰:"孟春之气至矣。"人往验管,而飞灰已应。每月所候,言皆无爽。又为轮扇二十四。埋地中,以测二十四气。每一气感则一扇自动,他扇并住,并与管灰相应,若合符契焉。
又曰:隋文帝遣毛爽及蔡子元、于普明等以候节气。依古,於三重密屋之内,以木为案,十有二具。每取律吕之。管随十二辰位,置於案上,而以土埋之,上平於地,中实葭莩之灰,以轻缇素覆律吕。每地气至,与律冥符,则灰飞冲素,散出於外。而气应有早晚,灰飞有多少,或初入月其气即应,或至中下旬间,气始应者;或灰飞出,三五夜而尽,或终一月,才飞少许者。帝异之,问牛弘,对曰:"灰飞半出为和气,灰全出为猛气,吹灰不。能出为衰气。和气应者,其政平;猛气应者,其臣纵;衰气应者,其君暴。"帝驳之曰:"臣纵君暴,其政不和,非月别暴也。今十二月律於一岁内,应并不同。安得暴君纵臣,若斯之甚也?"弘不得对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五百六十六 ◎乐部四
○历代乐
《吕氏春秋》曰:昔葛天氏之乐,三人操牛尾,投足以歌八阕:(投犹蹀也。)一曰《载民》,二曰《玄鸟》,三曰《遂草木》,四曰《奋五穀》,五曰《敬天常》,六曰《达帝功》,七曰《依地德》,八曰《总禽兽之极》。
又曰:黄帝命伶伦与营援铸十二锺和五音,以诏英韶,以仲春之月,乙卯之日,日在奎,始奏之,命之曰《咸池》。帝颛顼生自若水。实处空桑,(空桑,邑名。)乃登为帝。惟天之合,正风乃行,德与天合,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。帝颛顼好其音,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,命之曰《承云》,以祭上帝。乃命鳝先为乐倡,(倡始。)鳝乃偃寝,以其尾鼓其腹,其音英英。(和盛之貌。)帝喾命咸墨作为《唐歌》、《九招》、《六列》、《六英》,倕有作为击鼓、锺磬、吹笭、展管篪、鞀推衡。帝喾乃令人弃,(两手相击曰弃。)或击鼙,击锺磬,吹笭,展管篪、因令凤、天翟舞之。帝喾大喜,乃以康帝德。(康,乐也,安也。)帝尧立,乃命质为乐。质乃效山溪谷之音以歌,(质当为夔。)乃以糜辂冥缶而鼓之,乃拊石击石,以象上帝玉磬之音,以舞百兽,瞽叟乃拌五经之瑟,(拌,分。)作以为十五弦之瑟,命之曰《大章》,以祭上帝。舜立,卯延乃拌瞽叟之所为琴,益之八弦以为二十三弦之瑟。帝舜乃令质修《九招》、《六列》、《六英》,以明帝德。禹之勤劳天下,日夜不角,通大川,决壅塞,凿龙门,降通漻水以道河,疏三江五湖,注之东海,以利黔首。於是命皋陶作为《夏龠》、《九成》,以昭其功。殷汤即位,夏为无道,暴害万民,侵削诸侯,不用度轨,天下患之。汤於是率六州以诛桀之罪,功名大成,黔首安宁。汤乃命伊尹作为《大护》,歌晨露,修《六招》、《六列》、《六英》,以见其善。周文王处岐,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。(三淫:割心,断胫,刳孕。)散宜生曰:"殷可伐也。"文王弗许。周公旦乃作诗曰:"文王在上,於昭于天。周虽旧邦,其命新。"以绳文王之德。武王即位,以六师伐殷。六师未至,以兑以兵,克之於牧野。乃荐俘馘於京大室,乃令周公作《大武》。成王立,殷民反,王命周公伐之。商服象(兽名。)为虐於东夷,周公遂以师逐於江南。乃为《三象》,以嘉其德。故乐之所由来者尚矣。生於度量,本於太一。太一出两仪,两仪出阴阳,阴阳变化,一上一下,合而成章。浑浑纯纯,离而复合,合而复离,是谓天常。天地车轮,终则复始,极则复反,莫不盛当。日月星辰,或疾或徐,宿日不同,以尽其行。四时代兴,或寒或暑,或短或长,或柔或刚。万物所出造,本於太一,化於阴阳;萌芽始厥,(厥动。)凝寒以刑,形体有处,莫不有声;声出於和,和出於适先王定,乐,由此生。天下太平,万民安宁,皆化其上,乐乃可成。夫音亦有适,大钜则志荡,以荡听钜,则耳不容;不容则横塞,横塞则振大,(振,动。)小则志嫌;以嫌听小,则耳不充,不充则不詹,(詹,詹音也。)不詹则窕。大清则志危,以危听清,则耳溪极;(溪灵极病。)溪极则不监,不监则竭。(监,察。)太浊则志下,以下听浊,则耳不收;不收则不搏,不搏则怒。(不搏,入不专一人。)故大钜、大小、大清、大浊皆非適也。桀纣作为侈乐,大鼓锺磬管箫之音,以巨为美,以众为观;俶诡殊瑰,耳所未尝闻,目所未尝见,务以相过,不用度量。宋之衰也,作为十锺。(锺律之名。)齐之衰也,作为大吕。楚之衰也,作为巫音。侈则移矣,自有道者观之,则失乐之情。其乐不乐,其民怨,其生伤。其生与乐也,若冰之於炭,反以自外,此生乎,不知乐之情,而以侈为务故也。
又曰:帝颛顼好音,乃令飞龙作八风之音,命之曰承云。帝喾命咸池黑作《唐歌》、《九招》、《六列》。禹疏三江五湖,命皋繇为《夏龠》、《九成》。汤率六州以诛桀之罪,命伊尹为《大护》、歌《晨露》。武王以六师伐殷,乃命周公作为《大武》。商人服象为虐於东夷,周公以师逐之,至於江南,乃为《三象》,以嘉其德。
《乐书》曰:谨案《礼记》疏云:"伏羲乐曰《立基》,言伏羲之代五运成立,甲历始基,画八卦以定阴阳,造琴瑟以谐律吕,继德之乐,故曰《立基》也。神农乐曰《下谋》,言神农播种百穀,济育群生,造五弦之琴,演六十四卦,承基立化,设降神谋,故乐曰《下谋》,以明功也。黄帝乐曰《云门》,言黄帝之道成名百物,明民共财,德如云出其门,民可有於族类,故乐曰《云门》。"
《帝系谱》曰:女娲命娥陵氏制都良管,以一天下之音。又命圣氏为班管,合日月星辰,名曰《充乐》。乐既成,天下幽微无不得理。
《乐纬》曰:黄帝之乐曰《咸池》,(池者,施也。造施於民,故曰咸池。)颛顼之乐曰《六茎》,(道有根茎,故曰六茎。)帝喾之乐曰《五英》,(道有英华,故曰五英。)尧曰《大章》,(尧时仁义大行,法度彰明,故曰大章。)舜曰《箫韶》,(韶,绍也。舜绍尧之后,修行其道,故曰箫韶。)禹曰《大夏》(禹承二帝之后,道重太平,故曰大夏。),殷曰《大护》,(汤承衰而起,护先王之道,故曰大护。)周曰《勺》,又曰《大武》。(周承衰而起,斟酌文武之道,故曰勺。)
《春秋元命包》曰:王者不空作乐。乐者,和盈於内,动发於外。应其发时,制礼作乐以成之,是故作乐者必反天下之始乐於巳为本。舜之时,民乐其绍尧业,故韶者,绍也。禹之时,民大乐其骈三圣相继,故夏者,大也。(骈读曰频。频犹凡也。)汤之时,民大乐其救於患害,故护者,救也。文王之时,民乐其兴师征伐,故武者,伐也。四者,天下所同乐一也,其所同乐之端,不可一也。(各乐其君所为,故不可合四家以为一也。)
《乐苑》曰:文王乐名《巨业》,武王乐名《象武》。
《汉书》曰:乐家有能制雅乐声律,世世在大乐官,但能记其铿锵锺鼓而已,不能言其义。高祖时,叔孙通因秦雅人制高庙乐,太祝迎神於庙门奏《嘉至》,(李奇曰:嘉,善也。善神之至。)犹古降神之乐也。皇帝太庙奏《永至》,以为行步之节,犹古《采荠》《肆夏》也。乾豆上奏登歌,不以管弦乱人声,欲在位者遍闻之,犹古《清庙》之歌也。登歌再终,下奏《休成》之乐,(服虔曰:叔孙通所奏乐也。)美神明既飨也。皇帝献酒,东厢坐定,奏《永安》之乐,美礼已成也。语裥《房中祠》乐,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。(韦昭曰:唐山,姓也。)曰:周有《房中乐》。至奏,名曰《寿人》。孝惠二年,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,更名曰《安世乐》。高祖奏《武德》、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之儛。孝文庙奏《昭德》、《文始》、《四时》、《五行》之舞。《武德》者,高祖四年作,以象天下乐已行,武以除乱也。《文始》武者,曰本《韶舞》也。高祖六年,更名曰《文始》,以示不相袭也。《五行》舞者,本周舞也。秦始皇二十六年,更名曰《五行》也。四时舞者,孝文所作,以明宗天下之安和也。盖乐已所自作。明者,制也。乐先王之乐,明有法也。孝景采《武德》儛,以为《昭德》,以尊大宗庙。至孝宣采《昭德》舞,以为《采德》,以尊世宗庙。世宗庙、诸帝庙皆常奏《文始》、《四时》、《五行》舞云。高祖六年,又作《昭容》乐。《昭容》乐者,犹古之《韶夏》也,主出武德舞。礼容乐者,出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舞。舞入无乐者,将至至尊之前,不敢以乐也。出用乐者,言武不失节,能以礼乐终也。皆因秦旧事焉。初,高祖既定天下,过沛,与故父老相乐,醉酒,作风起之诗,令沛中儿童百二十人习而歌之。至武帝定郊祀之礼,祠太一於甘泉,就位也,祭后土於汾阴、泽中方丘也,乃立乐府,采诗依诵,有赵代秦楚之讴。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,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,善为诗赋,略论律吕,以合八音之调,作十九章之歌;以正月上辛用是甘泉圆丘,使童男女七十人俱,欲昏祠至明,夜,常有神光如流星,上集於祠坛,天子自竹宫而望拜。(韦昭曰:以竹为宫,天子居之。)
《后汉书》东平王苍议,以为汉制旧典,宗庙各奏其乐,皆不相袭,以明功德。光武帝受命中兴,拨乱反正,修建三雍,肃祗禋祀,德化巍巍,比隆前代。歌所以咏德,舞所以象功。世祖庙乐舞名宜曰《大武》之舞。谨采百官颂可登者,歌一章四句以为曲。上从其议。
《魏志》曰:明帝时,有奏武皇帝拨乱反正为魏太祖,里衩《武始》之舞;文皇帝应天受命为魏高祖,里衩《咸熙》之舞;明帝制作兴治为魏列祖,里衩《章斌》之舞。
沈约《宋书》曰:周存六代之乐。至秦惟馀《韶舞》而已。始周舞曰《五行》,汉高改《韶舞》曰《文始》,以示不相袭也。高祖又作《昭容乐》。《昭容》生於《武德》,礼容生於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也。汉语裥《云翘》、《育命》之舞,虽莫知其所从来,然旧以祀天地也。至明帝初,东平宪王苍总定公卿之议,曰:"宗庙亦各奏乐,不应相袭,所以明功德也。"采《文始》、《五行》、《武德》《真修》为文武之舞。又制舞歌一章,荐之始祖之庙。皇初二年,改汉《巴渝》舞曰《昭武》舞,改宗庙《安世乐》曰《正世乐》,《加至乐》曰《迎灵乐》,《琥德乐》曰《武颂乐》,《昭容乐》曰《昭业乐》,《云翘舞》曰《凤翔舞》,《育命》舞曰《灵应舞》,《武德舞》曰《武颂舞》,《文始舞》曰《大韶舞》,《五行舞》曰《大武舞》。其众歌诗多即前代之辞,惟魏国初建,使王粲改作《登歌》、《安世》及《巴渝》诗而已。
又曰:晋武帝太始二年,改郊庙新歌,其乐舞亦仍旧。文改魏《昭武》、《羽龠》舞曰《宣文舞》。咸宁元年,诏定祖宗之号,而庙乐同用《正德》、《大豫》之舞。至江左初立宗庙,尚书下太常祭祀宜周乐名。太常贺修答云:"旧京荒废,今既散亡,音韵曲折,又无识者,则於今者难以音言。"于时以无雅乐器及伶人,省太乐并鼓吹令。是后颇得登歌,食举之里裉有未备。故太宁末,又访防孚等增益之。咸和中,乃复置太乐宫,鸠习遗逸,又未有金石也。初,荀勖既以新律造一舞,次更修正锺磬。勖薨,事犹不竟。元康三年,诏其子黄门郎蕃修定金石,以施郊庙。寻值丧乱,莫有记者。
又曰:魏公卿奏曰:"烈祖未制乐舞,非所以昭德著功。夫歌以咏德,舞以象事。於文武为斌,兼秉文武,圣德所以彰明也。臣等谨制乐名曰《章斌》、《文武》之舞。"
又曰:武帝永初元年,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,应设雅乐,乃晋乐也。太常郑鲜之等各撰立新歌,黄门侍郎王韶之撰歌七首,并令施用。十二月,又奏依旧正朝设乐,改大乐诸歌诗。王韶之撰二十二章。又改《正德》舞曰《前舞》,《文悦》舞曰《后舞》。文帝元嘉九年,大乐令锺宗之更调金石。至十四年,治书令史奚纵又改之。二十二年,南郊始设登歌,诏颜延之造歌诗,庙舞犹阙。孝武建元元年,有司奏前殿中曹郎荀万秋议郊庙宜设备乐。於是使内外博议,竟陵王诞等并同万秋议。建平王宏议,以《凯容》为《韶舞》,《宣烈》为《武舞》,祖宗庙乐总以德为名,章皇太后《永乐》、《永至》等乐仍旧,皇帝祠南郊及庙迎神、送神并奏《肆夏》,皇帝入庙门奏《永至》皇帝南郊初登及庙中诸东壁奏登歌。其初献、奏《凯容》、《宣烈》之舞,终献、奏《永安》之乐,郊庙同。孝武又使谢庄造郊庙、明堂诸乐歌辞。二年,有司又奏先郊庙舞乐,皇帝亲奉,初登坛及入庙诣东壁,并奏登歌,不及三公行事。左仆射建平王宏重议,公卿行事,亦宜奏登歌。有司又奏元会及二庙斋祠歌伎旧,并於殿设作庙祠,依新仪主登歌,人上殿弦管住下。今元会登歌亦上殿,弦管住下。
《隋书·音乐志上》:武帝思弘古乐,天监元年,下诏求学术通明者皆陈所见。时对乐者七十八家,咸言乐之宜改,不言改乐之法。帝素善音律,遂自制四器,名之为通,以定雅乐,莫不和韵。初,齐永明中,舞人冠帻并簪。武帝曰:"笔笏盖以记事受言,舞不受言,何事簪笔?岂有身服朝衣,而足綦宴履?"於是去笔。乃定郊禋宗庙及三朝之乐,以武舞为《大壮舞》,取《易》云"大者,壮也",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也。以文舞为《大观舞》,取"大观在上"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也。国乐以雅为称,取《诗序》云"言天下之事,形四方之风,谓之雅。雅者,正也。"止乎十二,则天数也。乃去阶步之乐,增撤食之雅。皇帝出入,宋孝建二年,奏《永至》齐及梁初亦同,至是改为"《皇雅》,取《诗·皇矣》上帝,临下有赫"也,二郊、太庙同用。皇太子出入奏《胤雅》,取《诗》"君子万年,永锡尔胤"。王公出入奏《寅雅》,取《尚书》、《周官》贰公弘化,寅亮天地"也。上寿酒,奏《介雅》,取《诗》"君子万年,介尔景福"也。食举,奏《需雅》,取《易》"云上於天,需君子以饮食宴乐"也。撤馔,奏《雍雅》,取《礼记》"大飨客以《雍撤》"也,并三朝用之。牲出入,宋废帝元徽二年《仪注》奏《引牲》,齐及梁初亦同,至是改为涤《雅》,取《礼记》"帝牛必在涤三月"荐毛血,宋元徽三年《仪注》奏《嘉荐》,至是改为《牲雅》,取《左氏传》"牷牲肥腯",北郊、明堂,大庙并同用。降神及迎送,宋元徽三年《仪注》奏《昭夏》,齐及梁初亦同。至是改为諴雅,取《尚书》"至諴感神"。皇帝饮福酒,宋元徽三年《仪注》奏《嘉胙》,至齐不改,梁初,为永胙。至是改为《献雅》,取《礼记·祭统》"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"。今之福酒,亦古之献义也。北郊、明堂、太庙同用。就燎位,宋元徽三年《仪注》奏《昭远》,及齐不改,就埋位,齐永明六年《仪注》奏《隶幽》。至是燎埋具奏《禋雅》,取《周礼·太宗伯》"以禋祀昊天上帝"也。众官出入,宋元徽三年,《仪注》奏《肃咸乐》,齐及梁初亦同。至是改为俊雅,取《礼记》"司徒选士之秀者而升之於学,曰俊士也。"二郊、太庙、明堂三朝,同用焉。其辞并沈约所制。是时礼乐制度粲然有序。鼓吹,宋、齐并用汉曲,又充庭用十六曲。武帝乃去其四,留其十二,合四时也。更制新歌,以述功德。天监七年,将有事太庙,诏曰:"《礼》云:'斋日不乐。'今亲奉始出宫,振作鼓吹。外可详议。"八座承郎参议,请舆驾始出,鼓吹从而不作,还宫如常仪。帝从之,遂为定制。初,武帝之在雍镇,有童谣云:"襄阳白铜蹄,反缚扬州儿。"识者言:"白铜谓金,蹄谓马也,白,金色。"及义师之兴,实以铁骑,扬州之士皆面缚,果如谣言。故即位之后,更造新声,帝自为之词三曲,又令沈约为三曲,以被管弦。帝既笃敬佛法,又制《善哉》、《大乐》、《大欢》、《天道》、《仙道》、《神王》、《龙王》、《灭过恶》、《除爱》、《水》、断《苦转》等十篇,名为正乐,皆述佛法。语裥法乐童子伎,童子倚歌梵呗,设无遮大会则为之。其后台城沦没,侯景以简文女溧汤公主为妃,请帝及主母范淑妃宴於西州,奏梁所常用乐。景仪同索超世亦在宴筵。帝潸然屑涕,景曰:"陛下何不乐也?"帝强笑曰:"丞相言索超世闻此以为何声?"景曰:"臣且不知,何独超世?"自此乐府不修风雅咸尽。及破侯景,诸乐并在荆州,经乱,工器颇阙,元帝诏有司补缀才备。荆州陷没,周人初不知采用,工人有知音者并入关中,随例多没为奴婢。
《陈书·姚察传》曰:陈武帝欲设乐,有司议以武帝议为非。时硕学名儒、朝端在位者,咸希上旨,惟祠部侍郎姚察乃转引经籍,独违群议,据梁乐为是。当时惊骇,莫不惭伏。
又曰:周乐曰《武》,曰《勺》。《武》象武王能以武禁暴也,《勺》象周公制礼斟文武之道也。语裥房中之歌,后妃之德。周备六代之乐,惟阙《六茎》与《五英》。至秦,馀《韶》、《武》、《房中》而已。始皇改《武》曰《五行》,《房中》曰《寿人》,衣服用五行之色。
又曰:汉高帝改《韶乐》曰《文始》。高帝好《寿人》之声。惠帝使太乐令夏侯宽合之弦管,改名曰《安世》。魏复《文始》曰《大韶》,《五行》曰《大武》,改《安世》曰《正世》。晋改《大韶》曰《宣文》,《正世》曰《房中》。晋乱,后亡。文舞秉羽籥,皆宣文之遗法。
又曰:汉乐曰《武德》、《昭容》、《巴渝》、《四时》、《昭德》、《盛德》、《大武》、《云翘》、《育命》。《武德》、《昭容》、《巴渝》,并高祖所造也。《武德》,舞人执干戚,以象天下行武除乱也。《四时》,文帝所作,以象天下太平。《昭德》,景帝作之,以享太宗庙。《盛德》,宣帝作之,以享世祖庙。诸帝之庙,常奏《文始》、《四时》、《五行》之舞,武帝加《武德》而去《四时》。酎祭,高祖歌《海泰》、《龟龙》,语裥《青阳》、《朱明》、《西皓》、《玄冥》等歌,以迎四气,春夏舞《云翘》,秋冬舞《育命》,季夏则歌《朱明》而兼舞二舞。光武平陇蜀,尊郊祀,高祖配享南祀,兼用五郊歌舞,他时常亦如之。魏武改《武德》曰《武颂》,《昭容》曰《昭业》,《巴渝》曰《昭武》,《云翘》曰《凤翔》,《育命》曰《灵应》。晋改《昭武》曰《宣武》。遭晋乱,惟《巴渝》存,隋隶清乐部。
又曰:宋乐曰《凯容》、《宣烈》,并文帝所造,至梁亡。梁乐曰《大壮》、《大观》,并武帝所造,至陈亡。隋乐以《夏》为名,舞曰《大武》,文帝所造。自东晋至隋,易服变名为异,其实不全殊也。
又曰:晋乐曰《正德》、《大豫》,并武帝所造。武帝因汉魏旧礼定会仪正。且夜漏未尽七刻,设庭燎;漏尽,皇帝出,锺磬作;公卿奉贽币讫,太乐令跪请奏雅乐,皇帝乃入,谓之晨贺。昼漏上三刻,皇帝又出,百官上寿酒,太乐令跪奏请进乐,鼓吹合作;鼓吹令又奏请进伎,别置女乐三十人於黄帐外,奏房中之歌。江左始废此礼。宋改《正德》为《前舞》,《大豫》为《后舞》,至齐亡。
《唐会要》曰:太宗七年正月七日,制破《阵乐舞》,左圆右方,先偏后五,鱼丽鹅贯,箕张翼舒,交错屈伸,首尾回牙,以像战阵之形。起居郎吕才依图教乐工一百二十人,被甲执戟而习之。凡舞三变,每变为四陈,有来往疾徐击刺之象,以应歌节。数日而就。其后令魏征、虞世南、褚亮、李百药改制歌词,更名《七德》之舞。十五日,奏之於庭,观者睹其抑扬蹈厉,莫不扼腕踊跃,悚然震悚。武臣列将咸上寿云:"此舞皆陛下百战百胜之形容。"於是咸称万岁。
又曰:贞观元年正月,三殿宴群臣,奏《秦王破阵乐》之曲。太宗谓侍臣曰:"朕昔在藩邸,屡有征伐,世间遂有此歌,岂意今日登於雅,乐然其发扬蹈厉虽异文容,功业由之,致有今日!所以被於乐章,示不忘本也。"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进曰:"陛下以圣武戡难,立极安人,功成化定,陈乐象德,实弘济之盛烈,为将来之观,文容习仪岂得为比!"太宗曰:"朕虽以武功定天下,终当以文德绥海内。文武之道,各随其时。公谓文容不如蹈厉,斯为过矣。"
又曰:贞观中,太宗幸庆善宫,(宫在武功县,即高祖旧宅。)宴从臣於渭滨。其宫即上降诞之所,上乃赋诗十韵,(寿丘惟旧迹,丰邑乃前基。奥余承累圣,悬弧亦在兹。弱龄逢运改,提剑郁匡时。指麾八荒宝,怀柔万国夷。梯山盛入欸,驾海亦耒思。单于陪武帐,曰逐卫文仪。端宸朝四岳,无为任百司。霜节明秋景,轻冰结水湄。芸黄遍原隰,禾颖积成坻。兵乐还谯宴,欢此大风诗。)赏赐闾里,有同汉之宛沛焉。於是起居郎吕才播於乐府,被之管弦,名曰《功成庆善乐》之曲。令儿童八佾皆冠进德冠紫裤褶,为《九功》之舞。每冬享燕及国有大庆,与《七德》之舞皆奏於庭。先是,神功破阵乐、功成庆善乐二舞每奏,上皆立对。高宗时,太常博士裴守真奏议曰:"窃惟二舞肇讴吟属,赞九成之茂烈,叶万国之欢心,义均韶夏,用兼宾祭,皆祖宗盛德,而子孙享之。详览博记,未有皇王正观之礼。"并谓守真议是也。
又曰:咸享中,高宗自制乐章十二首,有《上元》、《二仪》、《三才》、《四时》、《五行》、《六律》、《七政》、《八风》、《九宫》、《十洲》、《得一》、《庆云》之曲,诏有司诸大祠享并奏之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五百六十七 ◎乐部五
○鼓吹乐
《乐志》曰:何承天云:鼓吹盖短箫饶歌,军乐也。黄帝使歧伯所作,以扬德建武。汉曲有:《朱鹭》、《思悲》、《艾如张》、《上之回》、《拥离》、《战城南》、《巫嵩》、《上陵》、《将进酒》、《君马黄》、《芳树》、《有所思》、《雉子班》、《圣人出》、《上耶》、《临高台》、《远如期》、《石留》、《务成玄》、《云黄鹤》、《钓竿》。魏改十二曲,为之《平战荥阳》、《获吕布》、《克官渡》、《旧拜定功》、《平南荆》、《平关中》、《应帝期》、《邕熙太和》。晋武改为《灵芝祥》、《宣受命》、《征辽东》、《景龙飞》、《平玉衡》、《因时运》、《惟庸蜀》、《天序》、《金灵运》、《夏苗畋》、《秋狝田》、《顺天道》。至梁、周、隋,各述本朝功业,随而改之,以自扬其勋烈。
又曰:横吹有双角,即胡乐,以从军也。张博望入西凉,传其法於西京。初得摩诃兜勒一曲,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。晋以来有《黄鹄》、《陇头》、《出关》、《入关》、《出塞》、《入塞》、《折杨柳》、《落梅花》、《黄潭子》、《赤枝杨》、《望行人》十曲。
崔豹《古今注》曰:汉里裥黄门鼓吹,天子所以宴乐群臣。短箫饶歌,鼓吹之,常亦以赐有功诸侯也。
《唐会要》曰:大和中,太常礼院奏,谨按:凯乐,鼓吹之歌曲也。《周官·大司乐》:"王师大献捷,奏凯乐。"注云:"献功之乐也。"又"司马之职,师有功,则凯乐献于社。"注云:"兵乐曰凯,《司马法》曰得意则凯乐,所以示喜也。"《左氏传》载:晋文公胜楚,振旅凯以入。魏晋以来,鼓吹曲章多述当时战功。是则历代献捷,必有凯歌。太宗平东都,破宋金刚,其后苏定方执贺鲁,李勣平高丽,皆备军容,凯歌入京都。谨捡贞观、显庆、开元礼书,并无仪注。今参酌古今,备其陈设,及奏歌曲之仪如后。凡命将征讨,有大功献俘馘首,其名曰俻。神策兵卫於东门外,如献俘常仪,其凯里衩铙吹二部,(笛毕,箫笳铙鼓每色二人,歌工二十四人。)乐工等乘马执乐器,次第陈列,如卤簿之式。鼓吹令丞前导,分行於兵马俘馘之前。将入都门,鼓吹振作,迭奏《破阵乐》、《应圣期》、《贺朝欢》、《君臣同庆乐》等四曲。(《破阵乐》词曰:受律辞元首,相将讨叛臣。咸歌破敌乐,共享太平人。《应圣期》词曰:圣德期昌运,雍熙方寓清。乾坤资化育,海岳共休明。开士欣耕稼,销戈遂偃兵。殊方歌帝泽,执贽贺升平。《贺朝欢》词曰:四海皇风被,千年德永清。戎衣更不着,今日告功成。《君臣同庆乐》词曰:主圣开昌历,臣忠奉大猷。君看偃草后,便是太平秋。)俟行至太社及太庙门,工人下马,陈列於门外,(据《周礼·大司乐》注云:献於祖。大司马云:先凯乐於社。谨详礼仪,则社庙之中似合奏乐,伏以尊严之地。铙吹欢哗既无明文,或乘肃敬。今请并於门外陈设,不奏歌曲。)俟告献礼毕,复导引奏曲如仪。至皇帝所御楼前,兵伏旌门外二十步,乐工皆下马,徐行前进。兵部尚书介胄执钺於旌门内中路前导,(《周礼》"师有功,则大司马左执律,右秉钺,以先凯乐。"注曰:律所以听军声,钺所以示将威。吹律听声,其术久废,请以秉钺,以存礼文。)次协律郎二人公服执麾,亦於门外分导,鼓吹令丞引乐工等至位立定,太常卿於乐工之前跪具官臣某奏事诸奏凯乐,协律郎举麾,鼓吹大振作,遍奏破阵乐等四曲。乐阕,协律郎偃麾,太常卿又跪奏。乐毕,兵部尚书、太常卿退,乐工等并於门外立。讫,然后引俘馘入献,及称贺如别仪。
《晋书》曰:卫瓘领太子少傅,加千兵百骑,鼓吹之府。
又曰:汝南王亮母伏太妃常有小疾,祓於洛水。亮兄弟三人侍从,并持节鼓吹,震耀洛滨。武帝登凌云台望见,曰:"伏妃可谓富贵矣。"
又曰:刘毅字仲雄。转司隶校尉。皇太子朝,鼓吹将入东掖门,毅以为不敬,止於门外。奏劾保傅以下。诏赦之,然后得入。
又曰:谢尚累位江夏、义阳、随三郡太守,往咨事安西将军庾翼於武昌。翼呼共射,曰:"君若破的,当以鼓吹相赏。"尚应声中之,翼即以副鼓吹给之。
王隐《晋书》曰:陶侃平苏峻,除侍中太尉,加羽葆鼓吹。
《晋中兴书》曰:汉武时,南平百越,始置交阯、九真、日南、合浦、南海、郁林、苍梧,凡七郡。立交阯刺史。以州边远,山越不宾,宜加威重,故刺史辄假节,七郡皆加鼓吹。
《齐书》曰:武帝时,寿昌画殿南阁置白鹭鼓吹二部,乾光殿东西头置锺磬两箱,皆宴乐处也。
又曰:王敬则,临淮射阳人也。侨居晋陵南沙县,母为女巫,常谓人云:"敬则生时,胞衣紫色,后应得鸣鼓角。"人笑之曰:"汝子得为人吹角可矣。"
又曰:张敬儿将拜三司,谓其妻嫂曰:"我拜后应开黄阁。"因口自为鼓吹声。初得鼓吹,羞便奏之。
《南史》:綦母珍之贵倖,珍之母随弟钦之作暨杨令。钦之罢县还,珍之迎母至湖孰,辄将青氅百人自随鼓角横吹,都下富人追从者百数。
又曰:垣崇祖初於淮阴见高帝,便自比韩、白,惟上独许之。后为豫州刺史。建元二年,魏攻寿春,崇祖破之。启至,上谓朝臣曰:"崇祖恒自拟韩、白,今真人也。"进为都督。崇祖闻陈显达、李安人皆增给军仪,乃启求鼓吹。上敕曰:"韩、白何可不与众异?给鼓吹一部。"
又曰:张兴世致位给事中。兴世父尝谓兴世曰:"我虽田舍老翁,乐闻鼓角,汝可送一部,行田时欲吹之。"兴世素恭谨畏法,譬之曰:"此是天子鼓角,非田舍公所吹。"
《梁典》曰:高祖衍,生秣陵三楼桥宅,生日,有异光,顶有五岳骨。当还宅,范云闻鼓吹之声,云蒙被出视,乃高祖也。云乃深自结托。
《梁书》:侯景即位,乃以广柳车载鼓吹,橐驼马负牺牲,辇上置筌蹄,垂脚坐焉。
又曰:胡僧祐字显果。为天水、天门二郡太守。性好葺缀文词,又多鄙拙,多被戏谑,自矜尤甚。后随伐侯景,回拜领将军,常以所加鼓部置斋中对之。从或献言此乃羽仪,公望隆重。不当如此。答曰:"我爱之。"人莫不笑之。
《陈书》:刘仲举字德言。为长安令,政号廉平。陈文帝居乡里,尝诣仲举。时天降雨,仲举独坐斋内,闻外有箫鼓声,俄而帝至。仲举异之,乃深自结托。
《北史》:尔朱荣少时,父新兴曾与荣游池上,忽闻箫鼓音,谓荣曰:"古老相传,闻此声皆至公辅。吾年老,当为汝耳。"
《隋书》曰:鼓吹车上施层楼,四角金龙衔苏、羽葆。凡鼓吹,陆则楼车,水则楼船,在殿庭则画筍虡为楼,上有翔鹭栖乌,或为鹄形。
又曰:蔡征拜吏部尚书,启后主借鼓吹。后主谓所司曰:"鼓吹军乐,有功乃授。蔡征不自量揆,紊我朝章。然其父景历既有缔构之功,宜且如启。"
《唐书》曰:平阳公主葬,特给鼓吹。太常议:妇人无鼓吹。高祖曰:"往者公主於司竹园举兵应义,亲执金鼓,有克定之功,宜特加之。"
又曰:中宗时,皇后上言:自妃主及五品以上母妻,请从婚葬之日,特进鼓吹,宫官亦准此。左台御史唐绍上疏谏曰:"窃闻鼓吹之作,本为军容。昔黄帝涿鹿有功,以为警卫,故钲鼓有灵夔、孔雀、雕鹗争、石坠崖、壮士怒之类。自昔功臣备礼,适得用之。假如郊祀天地,惟有宫悬而无案架,故知军乐之用,尚不给於神祀,岂容接於闺阃哉?"
邓德明《南康记》曰:雩都县君山,绝峰高崿,远望似舟船,上有玉台,方广数丈,周回尽是白石柱,上自然石覆,如屋形。风雨之后,景气明净,颇闻山上有鼓吹之声。
《吴质别传》曰:质为北中郎将,朝京师,喜迟其到,诏列卤簿作鼓吹,至阙而止。
《江表传》曰:孙策赐周瑜鼓吹,为治馆舍。策令曰:"周公瑾英俊异才,与孤有总角之好,骨肉之分。前在丹阳发众及船粮以济大事,论德酬功,此未足报也。"
《邺中记》曰:石虎正会,置三十步鼓吹,三十步辄置一部,十二人皆在平阁上。去地丈馀,语裥女鼓吹。
挚虞《新礼仪志》曰:汉魏故事,将葬,设吉凶卤簿、皆鼓吹。新礼以礼吉事无凶事无乐,宜除吉卤簿凶服鼓吹。虞按:礼葬有客车郎,吉驾之明文也。
徐广《东车服注》曰:中朝公主有鼓吹。
《幽明录》曰:晋临川太守谢摛夜中闻鼓吹声,兄澡曰:"夜者,阴。间不及存,将在身后。"及死,赠长水校尉,加鼓吹。
《世说》曰:《三都》、《二京》,五经鼓吹。
《俗说》曰:桓公作诗,思不来,辄作鼓吹。既而得思,云:鸣鹄响长阜,欢,曰:"鼓吹固自来人思。"
《语林》曰:陆士衡为河北督日,已被间构,内怀忧懑,闻众军警角鼓吹,曰:"我今闻此,不如华亭鹄唳。"
魏武帝令曰:孤所以能常以少兵敌众者,常念增战士忽馀事。是以往者有鼓吹而使步行,为战士爱马也;不乐多署吏,为战士爱粮也。
王浑表曰:吴国临战,牙门将张秦、黄辰,骑督綦母倪,勇健效武,破贼制胜,以三人之所致也。秦、辰巳亡,今倪独在。昔伐蜀有小战功,牙门数人便加鼓吹,至於灭吴一国而未得鼓吹者。臣愚昧,谓圣诏赐倪鼓吹,存录猛将,以尽武人之力也。
陆机《鼓吹赋》曰:原鼓吹之所始,盖禀命於黄轩。
○四夷乐
《毛诗·谷风·鼓锺》曰:以雅以南,以龠不僣。(为雅为南,舞四夷之乐。大德德广所及也。东夷之乐曰昧,北夷之乐曰禁,西夷之乐曰离,南夷之乐曰任。以为籥舞,若是和而不僣矣。)
《周礼·春官·鞮鞻氏》曰:鞮鞻氏掌四夷之里耠其歌声。
又曰:旄人掌教舞散乐、舞夷乐。夷乐,四夷之乐;散乐,野人为之善者。
又曰:《春官·韎师》曰:韎师掌教韎乐,祭祀则帅其属而舞之。(舞,东夷之舞也。)
《周礼·春官》:鞮鞻氏掌四夷之乐。(郑玄注曰:东方曰昧,南方曰任,西方曰朱离,北方曰禁。)
《礼记·明堂位》曰:《昧》,东夷之乐也;《任》,南蛮之乐也。纳蛮夷之乐於太庙,言广鲁於天下也。
《后汉书》曰:永宁初年,西南夷禅国王献乐及幻人。明年,元会作之於庭,安帝与群臣共大奇之。
又曰:陈禅字纪山,为谏议大夫。西南夷禅国王献乐及幻人,能吐火,自支解,易牛马头。大会作之庭,禅离席举手曰:"帝王之庭,不宜作夷狄之乐。"
《五经通义》曰:东夷之乐,持矛舞,助时之生;南夷之乐,筹耩舞,助时之养。
又:舞四夷之乐,明泽广被四表也。东夷之乐曰《侏离》,南夷之乐曰《任》,西夷之乐曰《禁》,北夷之乐曰《昧》。东方所谓《侏离》者何?阳始通,万物之属,离地而生,故谓之《侏离》。南方所以谓之《任》者何?阳气盛用事,万物怀任,故谓之《任》。西方所以谓之《禁》者何?西方阴气用事,禁止万物不得长大,故谓之《禁》。北方所以谓之《昧》者何?北方阴气盛用,万物暗昧不见,故谓之《昧》。四夷之乐,何以作之于庙?陈于户。
王子年《拾遗记》曰:成王之时,南垂之南有扶娄夷国,或于掌中备百兽之乐,婉转屈曲于指间,人形或长数分,神怪歙忽。乐府传此,末代犹在焉。
《风土记》曰:越俗饮燕,即鼓拌以为乐,取大素圜,柈以广尺五六者,抱以着腹,以右手五指更弹之,以为节,舞者蹀地击掌,以应柈节而舞。
《乐部·乐志》曰:《龟兹》起自吕光灭龟兹,因得其声乐,记有竖箜篌、琵琶、五弦、笙、笛、萧、觱篥、毛圆鼓、都昙鼓答腊鼓、腰鼓、羯鼓、谿娄鼓、铜拔、贝等十五种,为一部,工二十人。歌曲有《善善摩尼》,解曲《姿伽儿》舞曲《小天》《疏勒监》。《天竺》起自张重华据凉州,重四译来贡乐器凤首箜篌、琵琶、五弦、笛、铜鼓、毛圆、都昙、铜拔、贝等九种,为一部,工十二人。歌曲有《沙石疆》,舞曲有《文曲》。《康国》起自周闵帝娉北狄为后,得其所获西戎伎,因得其声集,器有笛、正鼓、加鼓、铜拔等四种,为一部。工七人。歌曲有《三殿农和去》,舞曲有《贺兰》《钵》《鼻始》、末奚波地。《疏勒》、《安国》、《高丽》,并起后魏平冯氏通西域,因得其伎,繁会其声。《疏勒》乐器有竖箜篌、琵琶、五弦、笛、觱篥、答腊鼓、腰鼓、羯鼓、谿娄鼓十种,为一部,工十二人。歌曲有《元利死让乐》,舞曲有《远服解曲》、《有盐曲》。《安国》乐器箜篌、琵琶、五弦、笛、萧、双觱篥、正鼓和铜拔等,《高丽》,乐器有,弹筝、卧箜篌、竖箜篌、琵琶、五弦、笛、笙、萧、小觱篥、桃皮觱篥、腰鼓、齐鼓、檐鼓、贝等十四种,为一部。工十八人。歌曲有《歌芝栖》,舞曲有《舞芝栖》。北狄乐皆马上乐也,鼓吹本军旅之音,马上奏之。故自汉以来,北狄乐总归鼓吹署。后魏乐府始有北歌,即魏史所谓真人歌是也。代都时,命掖庭宫女晨夕歌之。周、隋代兴,西凉乐、杂奏,今存者五十三章,其名因可解者六章:《慕容可汗》、《吐谷浑》、《部落稽》、《钜鹿公主》、《白净王太子》、《企俞》也。其余不可解。或可汗之词,按今大角,即后魏代箕逻向是也。其曲亦多可汗之词,北虏之俗皆呼主为可汗。吐谷浑又慕容别种,知此歌是燕魏之际鲜卑歌词,虏音不可晓。梁有《钜鹿公主》歌,似是姚苌时歌词,华音与此歌不同。梁乐府鼓吹语裥《大白净皇太子》、《小白净皇太子》、《企俞》等曲。隋鼓吹有《白净王太子曲》,与北歌校之,其音皆异。
《唐书·乐志》曰:《安乐》,后周武帝平齐所作也。行列多方正,象城郭,周代谓之城舞者。八十人刻木为面,狗喙兽耳,以金饰之,垂线为发,画衤奥皮帽,舞蹈姿制,犹作羌胡状。
《唐会要》曰:骠国乐,贞元十八年正月骠国王来献,凡一十二曲,以乐工三十五人来朝。乐曲皆演释氏经纶之词。(骠国在云南西南,以天竺国相近,故乐多演释氏之词。每为曲,皆齐声唱,各以两手十指齐敛为赴节之状。一低一仰,未尝不相对,有类中国柘枝舞。骠,一作僄。其西别有弥臣国,乐舞亦与骠国同。子习此伎以乐后制。使袁滋郄士美至南沼,并皆见此乐。)
《唐会要》曰:《南诏乐》,贞元十六年正月南诏异牟等作《奉圣乐》舞,因西川押云南八国使韦皋以进,时御麟德殿以阅之。
又曰:《高昌乐》,西魏与高昌通,始有此乐。至隋开皇六年,来献圣明乐曲。至太宗朝,伐其国,尽得其乐。(事见七部伎门也。)
又曰:扶南、天竺二国乐,隋代全用《天竺》列於乐部,不用《扶南》。因炀帝平林邑国,获扶南工人及其匏琴,朴陋不可用,但以天竺乐转写其声。
又曰:《龟兹乐》,自吕光破龟兹,得其声,吕氏云,其乐分散。至后魏有中原,复获之。至隋有《西国龟兹》之号,凡三部。开元中,大盛於时。曹婆罗门者,累代相承传其业,至孙妙达,尤为北齐文宣爱之,每弹常自击胡鼓和之。及周武帝聘突厥女为后,西域诸国皆来媵,遂荐有《龟兹》、《疏勒》、《康国》、《安国》之乐。
又曰:《百济》,贞观中灭二国,尽得其乐。至天后时,《高丽》里裉二十五曲。贞元末,惟能习一曲,衣服亦渐变其土风矣。其百济至中宗时,工人死散。开元中,歧王{轨}为太常卿,复奏置焉。
又曰:《疏勒》乐,工人皂丝布头巾,白丝布袍锦衿襟,白丝布裤,舞二人,白衤奥锦袖,赤皮靴、赤皮带。里衩竖箜篌、琵琶、五弦琵琶、横笛、箫、觱篥、答腊鼓、腰鼓、鸡楼鼓。《康国》乐,工人皂丝布头巾,绯布袍锦,领舞二人,绯衤奥锦袖,绿绫凌浑裆裤,赤皮鞾,白裤帑,舞急转如风,俗谓之《胡旋》。《乞寒》者,本西国外蕃之乐也。神龙二年三月,并州清源县尉吕无泰上疏曰:"臣谨按《洪范·八政》曰'谋时寒',若能谋事,则时寒顺之,何必祼露形体浇灌衢路,鼓舞跳跃而索寒也。《礼》曰:'立秋之月行夏令,寒暑不节,阴阳不调,政令之失也。'休咎之应,君臣之感也,理均影响,可不戒哉!"至景云二年,左拾遗朝曰:"《宗谏传》曰:'辛有适伊川,见被发於野祭者,曰不及百年,此其戎乎!其礼先亡矣。'后秦晋迁陆浑之蕊褛伊川,以其中国之人习戎狄之事。一言以贯百代,可知今之乞寒滥觞胡俗。伏愿三思,筹其所。"至先天二年十月,中书令张说谏曰:"韩宣适鲁,见周礼而叹;孔子会齐,数倡优之罪。列国如此,况天朝乎?今外国请和,选使朝谒,所望接以礼乐,示以兵威。虽曰戎狄不可轻易,焉知无驹支之辩,由余之贤哉?且乞寒泼胡,未闻典故;祼体跳足,盛德何观?挥水投泥,失容斯甚;法殊鲁礼,袭比齐优;恐非干羽柔远之义,樽俎折冲之道。愿择刍言,特罢此戏。"至开元元年十二月,敕腊月乞塞外蕃所出,渐浸成俗,因循已久,自今已后,无问蕃汉,即宜禁断。
《乐府杂录》曰:舞有《骨鹿》舞、《胡旋》,俱於一小圆毯子上舞,纵横腾掷,两足终不离於毯上,其妙若皆夷舞也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